她的话甫一出口，赵悦的眼睛陡然睁大，整个人呆立当场。
比她更为震动的是展昭，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短暂的沉默后，他下意识地望向赵悦，却见她一脸震惊之色，愣愣地杵在原地，心中不由一紧，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解释起。
不知内情的众人并未注意到二人神态有异，包拯继续发问：“玉桃花现在何处？因何能证明你二人有婚约？”
“因家父去世前曾有遗言，道曾为我许配人家，且有信物，为玉……只是未尽之言，来不及出口，便已离世……”言及于此，楚楚不禁悲从中来，声音哽咽，半晌，方续道：“他所言皆能对得上，我便信了他……后来，他道有急事要先离开，让我过段时日来开封府寻他……只是那玉桃花……不知为何，自他离去后不久，便莫名消失……”
“你二人既已……却怎得连他样貌都未看清？”包拯继续问道，这也是众人心中最大的疑问。
“只因他初时是夜间晕倒在我家门前，我将他扶入屋内，卧病多天，一直未出门，后来，他也只是在晚间才偶尔出外走走站站，白日里，他都是在屋内闭门不出，只道身体未完全恢复，见不得大日头，屋内昏暗，灯烛不明，故此，我只模模糊糊记得他的样子，却不甚清晰。”
众人无语，便是连包拯也不知该如何继续发问。楚楚所言，看似俱不合理，但是完全顺下来，也竟似能自圆其说。关键是，按照大宋律例，如果她坚持二人的关系，而展昭坚拒，却又不能提出有力的证据来，“始乱终弃”这个罪名，怕是也不易逃掉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齐齐汇聚于展昭身上，楚楚此时方知她所寻的情郎是谁，待看清展昭的天人之姿，她不由得面色一红，可是展昭满脸写满了迷茫与惊疑，让她一时兴奋娇羞的神色又黯淡下去，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静默片刻，包拯道：“楚楚姑娘，身子要紧，若你信本府，不若先去休息，本府自会调查，还你一个公道，如何？”
楚楚乖顺地点点头，行了一礼，转身步出门外，路过展昭身侧时，脚步稍顿，偷眼瞧了他一眼，见他毫无反应，终是失望而去。
待她走远，包拯方道：“赵护卫，你是如何想到用赵虎去试探于她？”
“回大人，那日清晨，她在向属下询问展大人是否在府中时，曾向府门内不断探视，当时来往衙役好几人，她每次都是盯着仔细瞧，看着好似目标并不明确，属下当时就恍惚觉得她仿佛不确定要找的人究竟是何样貌，却未及细想，后来偶然回忆起来，才觉得不对，加之她口音不像开封本地人，属下便猜测，她并未见过展大人。”赵悦淡淡道，有些心不在焉。
包拯点头，道：“还有一点，令本府生疑，那个信物……如若她是有备而来，意欲栽赃陷害，必是得将一切准备妥帖，既是空口说白话，那随便拿一个什么物件，说是信物，令整个证据链更完整些，岂不是更加无懈可击？却是为何，偏要说信物消失？”
见包拯发问，展昭怔了怔，默默抬手从贴身处取出一物，置于掌心，低声道：“大人……”
众人将目光汇聚于他手中之物上，除了赵悦，俱是一惊。
那朵玉桃花就那样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微微闪着莹润的光彩。
“这是？”包拯惊问，“那朵玉桃花？竟真有此物？”
展昭点点头，声音有些无力：“这是属下母亲的遗物，曾言……”他眸光微动，扫了一眼赵悦，又迅速收回，低声道：“曾言，让属下赠与心爱之人……”
赵悦心中一颤，她死死咬住下唇，眸光低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只是那晚将玉桃花还与展昭的场景又抑制不住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听到展昭如此说，众人愈加疑惑，包拯发问：“那你……可曾将此物遗失？或是……曾经赠与他人？”
展昭双眉紧锁，努力回忆，良久，才犹豫道：“我记不清了……好像是……曾经赠与过人……”
“这种事，怎会记不清？”张龙终于忍不住发问，一直没说话真是憋坏了他了，“展大人，你也不像处处留情之人啊！若有心爱之人，又怎会记不清？你到底有几朵玉桃花啊？”
记不清！赵悦冷不防听他这样讲，心中一痛，面色煞白，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以至站立不稳，身形略晃了晃。立于她身侧的马汉反应迅速，一把拉住她手臂，悄悄问道：“你怎么了？”
赵悦想答“无事”，却只觉得嘴唇干涩，张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