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深知她此去定会生出一场风波,却知拦不住,只得任由她离去,半晌道:“赵护卫方才所言甚是,昨天救回了邵君蘅,庞太师不知他情形究竟如何,应是担心他醒来会告发,将来东窗事发,故此请旨赐婚。太师府若能与南清宫联姻,万一真有何事发生,只怕王爷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会主动力保庞家。这一招完全是将公主当成了保命符,真是用心歹毒。”
公孙策闻言也是默然,半晌叹道:“皇室公主,身份贵重,养尊处优,是何等样的福气。单单只怕被这等人惦记上,或联姻,或和亲,不能嫁与自己中意之人,被人当成筹码,葬送了一生的幸福,那便比起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不如了。”
包拯道:“先生以为,圣上可舍得送昭华公主去和亲?”
公孙策想了想,摇头道:“我朝繁盛,万国来朝,别说没有可能送出和亲公主,即便有,只怕圣上也是舍不得她的。”
包拯点头:“公主生逢盛世,心地纯善,从小与圣上一同长大,手足情深,又盛宠如此,谁承想竟也是命运多舛……只希望老天开眼,能赐她一段良缘,一世平安。”
听他二人言来语去,展昭在旁疑惑,心中默道:“听闻昭华公主久居南清宫,平日里深居简出,为何大人与先生却似对公主颇为熟悉?”不解。
赵悦离开府衙后,直接进了宫。
尽管心中急怒交加,她还是保持了最后的理智。这也许与她前世的经历有关,前世的慕月,是个理科女,多年的学习和从业生涯,造就了她沉着冷静的性格特点,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总是先分析问题,努力寻求解决途径,而不是怨天尤人躺平等死。
既然圣意已决,至少也是有了口谕的,若是直接去找皇兄哭闹,公然抗旨,必然解决不了问题,君无戏言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但是讨价还价这件事,总归还是要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能管住皇兄的,当今世上唯有一人。
宝慈宫。
内侍通报“昭华公主求见太后”。
太后正在发火,听闻赵悦到了,忙宣觐见。
赵悦三步并做两步进到宫内,跪地便行大礼,口称“悦儿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千岁”,声音带着微颤的哭腔,说到最后,干脆直接泣不成声,伏地不起。
太后赶忙上前一把搂在怀里,心疼道:“我儿受委屈了!”
赵悦伏在太后怀里痛哭:“悦儿求母后收回封号可好?公主身份贵重,悦儿配不起……”
太后又疼又气,扭头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赵悦在太后怀中偷眼瞧去,才发现仁宗正一脸尴尬地立于屋子一角,被训斥得一动都不敢动。
太后冷声道:“若是国事,哀家定不会插言半个字,可是这是家事,皇儿竟然也不提前知会哀家一声,就擅自做了主,果然有一国之君的风范!”
仁宗听这话不对,慌忙跪下,低头道:“母后息怒,都怪儿子不好,本以为悦儿和太师长子也算门当户对,他又年少有为,想来也不算辱没了悦儿,孩儿以为,母后也会高兴的,一时糊涂,就……”
回想起方才御书房里,他颇有些悔不当初。
今日议事顺利,仁宗本就心情大好,小黄门来奏,庞妃到,他一听便更加愉悦了。
庞妃是太师长女,美艳不可方物,入宫已有几年,本就颇得圣宠,今日来此,更是带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御医诊断,她已经有喜了!
仁宗于子嗣上本就艰难,蓦地听说这个好消息,当真是喜从天降,心情大悦,笑着便要奖赏她,顺带着连同立于一侧的庞太师,他都好一通夸奖,赞他教女有方,庞妃侍候得宜,为皇室开枝散叶,功不可没。
许是瞅着他高兴,庞太师立马提出了一个请求,道长子年已及冠,一直为朝廷效力,未曾考虑终身大事。现下相中一女,请旨赐婚。
庞妃在旁娇滴滴道:“父亲不必担心,圣上一直夸赞父亲公忠体国,兼之教子有方,这个请求,想来圣上是不会不允的。”
仁宗哈哈大笑,道:“爱妃所言甚是,不知太师相中了哪家的女子?”
庞太师向仁宗行了一礼,转过身来,又恭谨向八王爷行了一礼。
八王与包拯俱是一怔,想这庞太师今日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二人向来不睦,怎地今日行此大礼?难不成是要自己来当这个大媒人么?
“王爷,”庞太师微笑开口:“犬子不才,意欲求娶昭华公主,虽是高攀,却乃真心,还望王爷允准为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