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入夜时分,展昭总会悄悄去南清宫。
嘴上不说,心里的担忧却是瞒不了自己的。
悦儿离开开封府的时候,情况很差,尽管有御医照料,但是因为病因未明,无法保证对症下药,他一直担心她的伤情会恶化。
直到听御医说,她高烧已退,伤口也有好转,他方松了口气。
只是,她两日未醒,他就在她房外悄悄守了两夜,只每日天色微明时,方回去小憩一会儿。
那天,她醒来时,王爷王妃激动落泪,他全程看在眼里,亲耳听到她唤“父王母妃”,他的心突然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她的身份竟是如此。
从前只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身边还有夭夭这个贴身丫头伺候,只是她因何来到开封府,他却不知,他以为是自己忘了,也不愿去想,无谓为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回忆伤了自己害她担心。
他只道,既是两情相悦,待时机成熟,她应允后,自己诚心去求娶,必是要将她娶回家的。
谁承想,她竟是南清宫八贤王的掌上明珠!
他问自己,怪她吗?怪她瞒了自己这么久?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说,自有她的道理,他信她并非有意隐瞒。
或许只是不知如何开口罢了。
只是,当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迷茫了。
她是公主,他怎可求娶?即便开了口,八贤王又怎会应允?只会让她在中间难做。
最重要的是,她理应过这世上最好的生活,他又怎能忍心带她走入这样充满危险,充满不确定的波诡云谲之中去?
是的,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叫有心无力,什么叫患得患失。
自悦儿醒来后,王爷王妃就被劝着回房休息,不再每晚守在此处。
奇怪的是,她所中之毒,仿佛并未对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只是让她伤口恶化,高烧不退,自从热度降下来后,她的情况也在一天天好转。
下毒之人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几天之内,他们几人暗地里已将府内衙役仆从查了个遍,所有的人都没有可疑之处。
若是外人潜入,为何单单要去给赵悦下毒?若是挟怨报复,又为何未下死手?
这些问题被反复讨论,却始终无解。
自从醒来后,赵悦每天都很焦虑。
对展昭的思念,时刻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身体稍稍恢复些,她又一次提出了想回开封府。
“不行!”王爷一口回绝。
“为何?”赵悦着急。
“悦儿!父王以前是不是太纵着你了,以至于让你现在无法无天?”
赵悦不语。
“你如今年纪已是不小,早该议婚了,天天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更何况父王早就同你说过,开封府树敌众多,环境凶险,你这回受伤不就是个例?这回幸运,捡回一条命,下回呢?下下回呢?总之,开封府你是别想着回去了!你既不喜欢庞晟,等退了婚,父王再为你找一个更……”
“父王!”赵悦急急打断他的话,“您允诺过悦儿,将来悦儿定要自己找……”
“自己找自己找!好!你倒是找啊!天天在开封府里当差,就能找……悦儿,是不是开封府里有……”王妃话说到一半,突然生出此念,狐疑地看向她。
听闻此言,王爷也是眉头一皱:“悦儿,此事可是当真?”
赵悦语塞。
若她当下承认了,万一展昭心存芥蒂,不愿接受,那时怎生收场?更别说自己受伤,父王母妃本就怪责开封府,若是知道展昭与自己的关系,定会更加怨他未能好好保护自己,若是一气之下一口回绝,到那时,此事岂不是走入了死胡同?
因此,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否认:“没有的事,父王母妃勿要多想。”
“那就好。”王妃明显松了口气。
“哼!开封府那帮人,哪里能有我悦儿的良配?跟着包拯,个个都是行走在刀尖上,不知道哪天就命丧黄泉,我悦儿岂不是……”
“父王!”赵悦气急,“您不许乱说!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见赵悦急了,王爷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吉利,赶紧道个歉,即便如此,还是收获了王妃的一个白眼。
王爷给府门下了死命令,如公主想出府,务必拦着。
赵悦出不去,当真是心急如焚。
她急迫地想见到展昭。
思念与日俱增,她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是他。
他的眉眼,他的身姿,他温柔的笑,他轻蹙的眉,他带着磁性的嗓音,他温暖有力的怀抱……
思念如海,快要将她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