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血腥气仿佛在这一瞬间才猛地冲入鼻腔,让她顿觉胃里翻腾不已,面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她死死咬住唇,努力遏制住想吐的感觉,还是坚持看着仵作验看尸身,看不真切的时候,甚至还自己动手翻腾一遍。展昭在侧四处勘察,偶尔看向这边,她却不觉,只是渐渐沉浸到验尸中去,时间久了,起初的不适感竟也慢慢淡去了些。
“如何?”展昭近前来,立在她身侧,与她共同看仵作忙碌。
赵悦眉头紧皱,道:“这几具尸身俱是为利器所伤,失血过多而亡。观其扎入的伤口,边缘整齐,且外宽内窄,显是极其锋利的尖刃,并非家常菜刀造成。且行凶之人下手毫不拖泥带水,此人应是惯常使刀的。连孩童都不放过,真是心狠手辣至极!”
展昭默然,点了点头,道:“必得将这凶徒缉拿归案,方能告慰这一家四口之亡灵。”
验尸毕,仵作已经在收拾,二人遂出门向左邻右舍询问情况。
出了这等大事,周遭的人早已齐聚于此,众人七嘴八舌回话,赵悦消化了半天,才大致理清。
这家酒铺老板姓李,名达,为人就像他的名字一般,豁达开朗,上有双亲,下有弟妹,娶妻周氏,三年有余,去年得了一个儿子,小名唤作长生,一家子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李达去岁寒冬生了一场重病,延医用药却不见效,拖来拖去,月余后竟撒手人寰。可怜小儿尚幼,父母俱已年迈,弟妹也未长成,这家的日子眼瞅着就要过不成了。
那周氏娘子正值妙龄,又生得端正,慢慢地就有媒婆上门来。
不得不说,公婆当真是良善之人,尽管心有不舍,想着媳妇一辈子还很长,不忍看她青年守寡,竟忍痛劝她改嫁。周氏却也是个有情义的,言道,自己既已嫁入李家,就终身是李家的人,何况爹娘幼弟,生活本就艰难,自己怎可一走了之?竟是一咬牙,扛起了酒铺的生意,说什么抛头露面,也顾不得了。街坊邻居暗暗挑大拇指,大家伙儿也常来照顾他家生意,日子也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下去。
昨日恰逢周氏之母生辰,公婆特地雇了一辆车,送周氏与长生回去贺寿。今天晌午,周氏从娘家返回,才知道家中生了变故。
众人一边讲,一边摇头叹息不止,有几位大娘大婶,还忍不住落下泪来。
赵悦与展昭对视一眼,俱是暗暗叹息,此等灭门惨案,约莫是有着深仇大恨,才能下此毒手,连孩童都不放过。
展昭遂转向大伙问道:“众位是否常来李家酒铺,可知他家是否有仇家?”
周围众人皆是否认,隔壁当铺王掌柜道:“李家与人为善,没有仇家,倒是……”
赵悦闻言看向说话之人,围观众人中有数位,颇有些神秘地交换了一下眼色,有些欲言又止。
展昭见状,不动声色转身离去,暗地里找了两个衙役,交代了把那几人悄悄地都带去府里。
此时屋内也已勘验完毕,众人收拾回府。周氏孤儿寡母,作为苦主,一并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