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对于金赫奎来说并不愉快,因为放假前的期末考试他又一次跌落谷底,成绩比起期中时的年级前一百一落千丈,掉到了年级四百多名。虽然平心而论,可能这才是他的真实水平,但这一下子的落差,却还是让他无法坦然接受。他一直不敢去承认或者害怕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水平已经到头了。就像纽扣第一颗就扣错了,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现。而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但是,这次期末考的成绩,母亲却十分满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有进步便比什么都要值得高兴,这个假期对金赫奎也宽容了许多,也不再强求自己去上什么补习班。金赫奎猜测,可能是母亲最近看到了一些高中生不堪压力跳楼的新闻,所以也不再逼迫自己了。
在各种小说影视剧中,神仙犯错了,总是被贬下凡,仿佛人间是一个充满疾苦的受难地。而有时候,金赫奎确实会有些危险的想法,但他胆小的本性,让他没有直面危险的胆量。
他常常会在假期中迷路,原本订好早起晚睡的计划在第二天就会被抛之脑后。一下子就回到熟悉的生活习惯——每天早上十点起床,早餐就当着午餐吃。晚上十点就躺床上,然后一直看手机看到凌晨两三点。背回家的书包放了十几天后才打开,拿出一叠作业放在桌上,又等到开学前几天才第一次翻开。他总是觉得自己太懈怠,会辜负了长辈们的期望,但慢慢地又沉溺于放松的姿态。老师都说寒暑假是学生们弯道超车的好时机,但对金赫奎来说,自己就是那种专门被别人超车的家伙吧。他想了许多,游戏便又开了一局。
这个二月里还十分罕见地下了雪,雪花飘飘的那天,金赫奎第一时间便想约田野出来,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直悬在他心头,摇摇晃晃却不会下坠。他一直不敢,连在□□上向她问个好的勇气都没有。直到最后在别人的空间里看到了女生们都去参加于玟波的生日,又庆幸自己没有发起邀请,对于自己和她在田野心里的分量,估计就算邀请了,大概率又是被拒绝,可是错过这十几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又让他感到惋惜。
还有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但是今年因为疫情原因,他便只在家里和母亲两个人度过,一起在家烧自助小火锅。虽然在吃饭时,母亲总是不停在唠叨着他的学业,但是不用去见那些他根本叫不出姓名的亲戚,所以他还挺喜欢这个春节,哪怕有些平淡,可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他觉得大人都是虚伪的,他们脸上的笑容假的就像电视剧里的演员,生活这场戏是他们的大舞台,上演着一出又一出他尽力扮演的合家欢喜剧。
因此,他希望将来上大学,自己能远走高飞,一定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那些他不愿再见到的人,也是为了能见到那些他还未见过的人。
他想起之前的团圆的年夜饭,一大群人围坐在一桌,所有人的表面上都喜气洋洋的,他挨着母亲和外婆,一个个地向亲戚们拜年,然后对方就会往自己手里塞红包。金赫奎是很想收下的,但母亲和外婆都是一副“你要给红包就是跟我们过不去”的模样,对方也是,不看到红包被收下就誓不罢休,就像自己丢了面子似的,直到把红包硬塞到金赫奎的口袋里,然后在母亲和外婆的“责备”声里笑嘻嘻地结束。
只是红包从来不属于他,任何压岁钱,在每次吃完饭后都会被母亲收走,说是准备将来给自己上大学用的。每次听到这话,金赫奎就忍不住在心底抱怨,如果上大学就没有压岁钱的话,那还不如不上大学。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母亲又要骂自己不上进了。不过外婆倒是不会有太大的意见,她虽然嘴上说着要好好读书,可她其实并不清楚什么是本科专科,尽管嘴上念叨着争光考个北大清华,但比起学得怎么样,她更在乎的是自己每天有没有吃好穿好,见面第一句便是说自己又瘦了——虽然金赫奎总觉得自己在变胖。
对于母亲的爱,他有些讨厌。但对于外婆的爱,他却总觉得亏欠。
他想起过去,每次过年时外婆给自己的压岁钱总是最多的。她都是趁母亲不在时,悄悄地把自己拉过来,满是皱纹的双手颤颤地塞钱进自己兜里,叮嘱自己去买些好吃的。嘴里老是碎碎念地说过不停,但自己却总是没上心,脑子里想的都是该充钱买哪些游戏皮肤——只是每次和母亲在回家的路上,被母亲询问外婆有没有给压岁钱后,乖乖地上缴。
寒假里外婆还生了病,虽然母亲一直没说病情,但在医院住了好几天,金赫奎也明白估计不是什么小病。所以他也会祈祷,希望外婆能不要生病,自己还没有让她好好地享福呢。
过年了,父亲也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像是为了彰显下自己的存在感似的,他要求金赫奎代替自己去多看望看望爷爷。但是因为母亲的原因,自己一直不好去见爷爷。尤其是自己要去的话,那边大半的亲戚都是自己不熟的,外婆家的年夜饭好歹还有母亲带着认识,爷爷家则是完全的陌生人,毕竟自己从小就不怎么和他们来往。而金赫奎最怕生了,与他们一起吃饭只感觉如坐针毡。
金赫奎想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