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不难猜出她和段旭则的聊天内容。
陆观阳听后神色未变,甚至还用手虚虚扶住冷毛巾,好整以暇地笑了一下。
段旭则倒是被宋莺给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先前说给陆观阳“收尸”之类的话单纯就是想激激宋莺而已。
宋莺这话说的......怎么像是真冲着要给陆观阳收尸去的一样。
“哈哈,没事就行。”段旭则尬笑两声。
“那陆观阳他就麻烦你了。”
宋莺顿时意识到不对劲,眸光扫过陆观阳,转身走到阳台处压低声音。
“旭则哥,你不过来吗?”
段旭则一开始只让她来隔壁看看陆观阳人还活着没,她刚才愿意帮陆观阳降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没打算过要接下后续的烂摊子。
“啊?嗐——”段旭则的声音有一瞬的紧张。
“我这不是刚回国吗?事情太多了,实在是抽不出身。这样吧宋莺,为了感谢你这次帮忙,等我后面几天闲下来了就请你吃饭。”
段旭则也不管宋莺怎么说怎么想,直接一锤定音。
“那就先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拜拜。”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嘟嘟忙音,宋莺深吸一口气,险些也拿上手机潇洒走人。
反正连作为兄弟的段旭则都不打算管陆观阳了,她还留下来干什么?
可不远处的笨崽左右扫着长长的尾巴,一双圆润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可怜兮兮的眼神仿佛往她腿里灌了两百斤重的铅,愣是拖得人迈不动步子。
总不能让笨崽这只小笨猫来照顾陆观阳吧。
宋莺在心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操作一番,随后绕回客厅,垂眸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陆观阳的眼睛不知在什么时候阖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将头仰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像是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里睡着了一样。
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温和,温和中却总会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距离感,让人觉得他这人很难接近。
然而在他现在这样病容满面的情况下,那点微妙的隔阂感倒是悄然褪了去。
在宋莺的印象中,她很少会见到陆观阳这个样子。
更准确地说,以前的陆观阳在人前从来都是谦和且又意气风发的,基本上不会有人见到他这幅脆弱又真实的模样。
宋莺算是寥寥无几中的一个。
宋莺抿直唇线,用鞋尖轻轻踢了踢陆观阳的,待人缓慢睁开了眼睛,才不怎么客气地开了口。
“要睡就到床上睡去。”
陆观阳却半晌未动,漆黑如墨的眼睛清清明明地望着她。
宋莺被这样堪称坦荡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皱起眉问:“看我干嘛?”
“没什么。”陆观阳唇角轻弯,带哑的声音低沉响起。
“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宋莺:“什么?”
“是肌肉记忆吗?”陆观阳的语气若有所思。
他目光下视,意有所指地落在宋莺刚刚触碰过他的鞋尖上。
陆观阳笑了下:“宋莺,以前你就很喜欢这样碰我。”
宋莺一愣,随着陆观阳话音落下,与之有关的回忆也跟着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陆观阳说得没错,在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她的确很喜欢这样碰他。
无论是在吃饭、看电影,亦或是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用自己的鞋尖去贴贴碰碰陆观阳的。
最开始只是好奇,次数一多起来之后,就成了习惯使然。
欲盖弥彰一般,宋莺将鞋尖往另一只脚跟后藏了藏,抬手摸摸鼻尖,面无表情地否认道。
“是吗?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陆观阳仍旧用先前的目光望着她,笑而不语。
宋莺的眉不禁皱得更深:“又怎么了?”
陆观阳:“我还想起来一件事。”
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宋莺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可到了这份上,又只得硬着头皮问:“什么?”
男人低哑的嗓音依然清沉,缱绻唤她名字。
“宋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摸自己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