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林霜似简单梳洗,打了热水送到长涧房间。
她轻叩门,里头很快响起穿云的声音:“谁?”
“是我。”林霜似说,“林霜似。”
屋内穿云一愣,将手中刚拿出的传音石又收回去,向正坐在榻上神游的长涧投去询问的目光。
长涧穿着寝衣,低垂着眉眼,姣好的脸上一个硕大无比还红艳艳的巴掌印,正是昨夜被林霜似打的那个。
穿云忙着给长涧料理发疯的事情,直到后半夜才在长涧幽怨的眼神中发现那个巴掌印,那时候长涧的半边脸已经肿的很高,即便穿云发现后立刻为他做了处理,现在也还是没有完全消肿。
而从昨夜到现在,这一巴掌长涧只字未提。
他倒是大概猜测了一点。长涧在失控时还保有自己的意识,他应当是知道自己这一巴掌究竟是怎么来的。
穿云其实是不太敢将这一巴掌归结到林霜似身上去的,她昨夜那样狼狈,能逃出来已经属实命大,打长涧脸这种事纯属摸老虎屁股,即便长涧意识不清,也是侮辱性极强,他不大认为林霜似能在那之后还全身而退。
但总不能是长涧自己打的吧?
穿云求助似的眼神掠向长涧,长涧这才从那种恍然的意识状态中解除,朝他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穿云便提高声音喊:“进来。”
林霜似推门走近,将东西放在长涧的榻边,直起身时先看向了穿云,朝他颔首致意,然后才转向长涧,打眼正对上那个鲜红硕大的巴掌印。
林霜似:“……”
迎着穿云一脸“我看你怎么解释”的神情,林霜似在满堂寂静中开口,语气怎么听都带点难得的心虚:“昨夜之事,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尊主见谅。”
那就是变相承认是她打的了。
穿云当即露出“你居然还没死”的看新奇事物的眼神。
这实在是很惊世骇俗的事件。
按照长涧的脾气,居然没有在能说话后的第一时间就让穿云去把林霜似杀人埋尸,这怎么想都不可思议。要知道,长涧在魔都时,可是曾亲手一剑挑飞一个妄图拉扯他衣袖的魔修的。
难道是长涧近几年脾气软化变好了?
长涧与林霜似对上视线,又很快挪开,他转头去看穿云,却见穿云立刻别过脸装死,只好在心里长叹一声。
他当然不是全不在意。被人呼了个大耳刮子这种事,无论怎么想都值得令人生气。
但是综合昨夜的事,是他失控在先,险些置林霜似于死地,而后林霜似欲使符咒禁锢他的行动,身体本能要避开,是他强行遏止了行动,因而林霜似那本朝着额头贴的符,最后贴在了他脸上。
长涧轻咳一声掩饰:“无碍,你昨夜的伤如何了?”
长涧修为毕竟已臻大乘,这种程度的伤好比凡人被刀尖轻贴了一下脸颊,都不用见血,忽悠忽悠林霜似就差不多得了。
只要他想,下一刻他的脸就能恢复如初。
但林霜似不一样。她的灵脉固然已经全数接好,但十分脆弱,在完全恢复前随时有再次断裂的风险。
起码长涧有一句话不是假的。
——经脉真的很难修。
“并无大碍。”林霜似答。
长涧不大放心,招呼林霜似上前,搭上她的手腕,探完所有经络,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缩回手。
他殷切叮嘱:“本尊劳心费力才替你将灵脉修复,你可得仔细着,万一再断了,神仙也难医。”
林霜似乖巧称是。
不日后三人站在叶落城的大门前。
长涧心情甚佳地撩开车帘,在林霜似不解的眼神中跳下马车,对着满面惊恐的穿云说:“我要步行进城。”
林霜似紧跟着跳下来,困惑道:“为何?”
“很无聊。”长涧下巴一挑,眺向城门的方向,又给出个理由:“我没来过叶落城。”
穿云只好从命,在将驾马进城前对林霜似道:“我先去安置,稍后赶来汇合。”
说罢苦着脸偷瞥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长涧,欲言又止。
林霜似以为他不放心,说:“我会看好公子的。”
穿云脸皱得更紧,心说:你俩都得找人看着。
但面上只得答了句好,与长涧知会一声后先进城了。
林霜似小跑几步追上长涧,落后他半步紧跟着,一前一后进了城。
叶落城与江阳离得近,林霜似从前也来过这里历练,未免暴露身份,此次出门长涧不仅为她施了换颜术,还从不知何处寻了面纱给她戴上。
长涧说没来过叶落城,那是真没来过。虽说大多城池构造布局高度相似,但终归是有不同之处。长涧在巷道里乱转,已经三次路过了宿芳斋。
林霜似收回方才落在打量她的人身上的视线,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