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穆难得在一旁沉默不语,会昌帝奇道:“平时你都咋咋呼呼的,现在你堂姐和姐夫受伤,怎么你倒安安静静的?”
“定是吕氏的同党还潜藏在深处,见堂姐和姐夫立了大功,挟仇报复!”永穆这话说得够直白了,可惜会昌帝点头称是,却不再言语。
这在苏宛轩意料之中,她望了望夏槿言,两人起身,伏首殿中。
“这是做什么?”
“陛下,今日我与将军受此大辱,我父亲冤情无处申诉,待沈廷尉查出真凶,陛下一定要严惩此人!”
“这是自然。”会昌帝顿了顿,接着道:“难道云安你认为我会轻轻放过?”
“云安不敢!”
苏宛轩低头咬唇,会昌帝态度如此,再说下去恐怕起反作用,只能先暂时作罢。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她听得近旁夏槿言似乎暗自压抑,非常配合地突然往前栽去。
“槿言!”苏宛轩吃力地搂住他,心疼得双眼泛泪:“请陛下原谅将军御前失仪......他因为护着我才受伤的......”
“无妨,宣太医!”会昌帝走近,他只听沈证不带任何感情地讲述了事件原委,却也没想到夏槿言竟然会受伤如此严重,云安,果然不安分不听话,夏槿言看来是一点也降她不住,他之前的警告也全被当耳旁风。
偏偏她滴水不漏,会昌帝一点办法也无,着太医给夏槿言看过,的确是伤痕累累加高烧不适。
他放缓声音道:“逝者已逝,你父亲的事也别太难过伤心,丧葬事宜朕会吩咐下去好好操办,沈证也会全力查清此事。你和槿言今日受委屈了,先回去休息吧,每日会有太医去将军府查看,好好养伤,巡防的事交给吕英。”
“云安代父亲谢过陛下......”
“永儿,送你姐姐和姐夫出去吧。”
“是,阿耶。”
宦官左右搀着夏槿言,随苏宛轩和永穆出了殿,将人送上马车。
夏槿言上车后,继续闭眼靠在她肩头,苏宛轩疑惑,原来他怕压累她的肩膀,一直微微抬着头做样子。
待马车出了宣政门,她侧头问道:“槿言,你这样端着不累吗?”一面伸手将他的脑袋按下,靠在她颈窝。
永穆还在车上,偏偏苏宛轩的手柔柔地放在他发上轻抚,他便昏沉沉地怎么也动不了了。
永穆小声地笑,接着果然见夏槿言原本就高烧发红的面庞更红了。车行了片刻,她轻咳一声,趁马车正行在两道宫门之间的大路上,压低声音正色道:“今日下午,归真观传来消息,明日清明,上师出关。”
夏槿言闻声想抬头,苏宛轩笑笑,放开手,他才红着脸坐直。
“圣上有没有应允你哪天正式拜师?”苏宛轩眉心微皱:“我担心那边会针对你。”
“夜鸿风没有拒绝阿耶,但也没有定日子。”永穆无所谓地耸耸肩:“无非就是造谣传谣,大家都有嘴,比一比好了!”
说到这个,苏宛轩想起聚龙阁之事,按会昌帝目前的态度,沈廷尉就算是能查到聚龙阁,会昌帝也可能作主压下来,全部推到吕氏头上。
“那便先拿他家酒楼练练手吧!”苏宛轩对永穆狡黠一笑。
“云安郡主,夏将军,请停车!”
车子停下,洛钦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郡主,公主,丹凤门到了,是巡宫的龙武卫。”
“嗯。”
“我就送到这里吧,明日看看情况。姐夫,辛苦了。”
夏槿言点点头,接着再次被苏宛轩掰过脑袋:“靠好。”
永穆憋笑,接着车帘掀起。
“参见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参见夏将军。”宿卫皇城的龙武卫跪了一地。
“诸将士平身。”永穆下车,“郡主和将军今日奔波,诸位查过便放她们出宫吧。”
“是。”
于是北衙龙武卫便有幸得见车内,身材高大的南衙夏将军有如被郡主娘子驯服的大狼狗,闭着眼满脸通红地靠在郡主颈窝。
噫......怎么一副柔弱羞涩又享受的模样,听说不就是挨了几棍子嘛!原来传言这两人夫妻不睦,这哪里不睦了?
侍卫们一面想自戳双目,一面又必须尽忠职守将车内车外检查好,最终放行。
出了宫门,苏宛轩才终于放开了他,往后坐了些,轻声道:“躺我腿上睡一会吧?”
脸也烫,背也烫,夏槿言已经完全被她身上馨香蛊昏了头,乖乖地轻嗯一声,俯身枕在她腿上,在车马粼粼声中,安下心闭眼睡去。
*
高耸的皇城城墙,飞檐一角,离天空压低的云翳极近,男人仿佛伸手便可触及,从中搅起阴风,凝聚雨滴。
他看上去年约五十,一身华丽紫袍,头戴芙蓉冠,双眼细长凌厉,目光紧紧跟随着年少的公主殿下片刻,再转向刚出宫门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