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酪浆。”
妇人躬下身对女娃娃轻言细语,“你先自己去顽。”目送她好生进了里屋,这才出来招呼和光,“娘子想要何种酪浆?咱家有羊酪、也有留牛酪……就是留牛的金贵些。”
就在她说出后半句的时候,冷冽的空气中,掺杂进一股若有若无的辣蓼草的味道,和光假意拢了拢发巾,眼角余光捎见一旁花柰挺得僵直的身体。
和光似有为难,喃喃,“也不知崽子喜欢哪样,要不就各买一些……”
妇人却曲解了她话中之意,“做娘的难处,我都懂。若是不嫌腌臜,不妨随我至后院,亲口尝尝再做决定。”
四周的辣蓼辛辣愈发浓烈,和光也不解释,徐徐颔首,“那就叨扰了。”
花家养着十几头羊,还有三四头留牛,牲口圈打扫得干干净净,圈墙外支着一口土灶,膛火一直烧着。
妇人从灶上温着的壶中倒来一盅酪浆,端给和光,“娘子先试试羊酪。”
和光谢过,指指土灶,“这法子好,既能烧水煮饭,还能让旁边畜牲也都跟着沾光。”
妇人柳眉微蹙,“哪里就是畜牲,咱们牧户,身家都押在它们身上,那分明就是祖宗。”说着朝西边一努嘴,“喏,镇上罗屠户家不就是,头前儿吃酒睡迷瞪了,半夜那么大的雪都没听见,一宿醒来,十头猪全硬在圈里了。他那猪还能拆解卖喽,但我们做酪浆买卖的……”妇人说到这里刻意压低了声,掩饰着口中的鄙夷道,“跟那杀生的营生怎会一样,毕竟都是命,怎么说也得给子孙积点德。今年也是,还没交九便冷得紧,就是晚上不合眼都不敢有半点怠慢……”
和光貌似在听,但从她这个角度,一抬眼便能看到,花柰一动不动地杵在牲口槽前,面朝圈里不知在看什么。她慢吞吞地啜了一小口热酪。
“如何?娘子觉得膻么?”
“是有一点。”
“那便再试试留牛的。”妇人说着,又去到灶边,斟来另一盅。
和光敏锐地觉察到,就在“留牛”二字从她口中道出时,无形中就似有人碾碎了辣蓼,汁液溅入眼中,灼烧的疼。她垂首将瓷盅凑到唇边,却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娘子家的酪浆怎么卖?”
“羊酪二十文一壶,留牛的,要八十文。”
和光瞅瞅壶的大小,再估量估量那白罴崽子的食量,“那便各要五壶吧。”
酪浆对普通人家而言,并非米面这些日常必需品,而一身粗麻衣的和光却张嘴就要十壶,随意得让妇人以为她在信口开河。
一瞬的迟滞。
“怎么?”
妇人回神,隐晦道:“虽说是冬日,但这酪浆也囤不住太久,娘子……确定要十壶?”
和光了然,从腰间抽下荷包,摸出碎银递过去,“家在深山,雪厚路滑,索性便一次多购些。”
妇人眼风扫过银两,“既如此,娘子少待,我替娘子挤些新鲜的来。”说着,取过一只陶罐进了圈棚。
和光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进牲口圈,不期然注意到,角落里卧着一头雪白的留牛,安静得无一丝生气。
“那头牛是病了?”
妇人生怕和光多想起忌讳,忙不迭解释道:“娘子切莫误会,那牛前几日刚生产,但下的却是个死胎,它便开始不吃不喝。草料是省下了,但原本可卖的酪浆也没了啊!牛都是倔脾气,连兽医都说莫激它,一旦发起疯来,伤了人便更没帐可算了。”
一直未作声的花柰出其不意开了口,低落的声音中满是哀伤,“它不会发疯。”
从不曾被忤逆过的妇人觉得落了面子,“大娘子,那你给客人取些初乳来。”
空气中的辛辣气味裹挟进和光在牛酪中闻到的血腥气,冲得人晕眩。
花柰僵直着身板,脚下如坠千钧,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地向牲口圈里挪。
和光的灵台泛起微微涟漪,她听到花柰心底痛苦的声音:“梨花,对不起。”
原本趴伏在地的留牛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缓缓向圈口走来,干净而温柔的眸子里倒映出花柰的一双身影,最终在她身前站下,任她予取予求。
花柰飞快地用掌根在左右脸颊各抹了一把,回过头来,眼神写满哀求,向和光投来一眼。
和光脑中霎如醍醐灌顶,在这一刻打通了前前后后的所有关窍——打从一开始,自己就中了这个牧户女的圈套,她哪里是帮家中招揽生意,分明就是孤注一掷为她的牛寻救命恩人!
可集市上人来人往,一介庸庸凡人,凭什么就敢赌她就是那个冤大头?!
被算计的和光不太高兴,樱唇微启,灵力微荡,轻唤了一声,“梨花。”
那留牛仿若受到某种感召一般,转头朝她缓行而来,俯首跪在她脚下。
和光负起手来,垂目莞尔,“花娘子,你这牛,卖么?”
宝新是个叫人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