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走来的郎君目清眉淡,身端气闲,几人俱都砸着嘴说不出话来。
还是张母起身道:“我的冬哥,你背上的伤还没好,怎么下床了?”
张筲哪还顾得上什么伤,他在梦中方与秦小良拜了堂,两人还未入洞房便醒了,如今满心眼里只想要立刻见到小良,遂道:“已经好了。”
旁边几个婆娘听说他就是张筲,啧啧叹道:“我都没认出来。冬哥这是越发气度非凡,年纪轻轻就才高八斗,前程不可限量啊!”
一旁的张母眉开眼笑,假意客套道:“过奖过奖,他如今不过是个秀才,若是考不上举子,也是不中用的。”
“就我们冬哥的才学,那考个状元都是手到擒来!”
“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的福气,能入你们张府为媳。。”
原来不是小良来了,张筲听这几个妇人说话越发离谱,不过做了个礼便要退走。
不想余光里却瞥见母亲手上的一沓纸上,似乎都是女子的画像。
他心中一动,停下了脚步。
张母见他看来,忙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一旁的妇人道:“你既好了,我们几个也不打扰你,该去正经读会书才好,这几日你躺着耽误了不好功课,眼见这乡试就在开春之后。”
张筲犹豫了一瞬,想要开口说去秦家,可这屋中这么多的人,几位浓妆艳抹的妇人都用热烈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时也不好开口。
退出屋外,发现这天色尚早,索性一个人先去秦家寻小良一趟才是。
已经几日不见她了。
不知那日可吓坏了没有?
走到门口,看门的长工直起身来,笑眯眯地道:“少爷身子可好些了,这是要上哪里去?”
张筲随意道:“我出去走走就回。”
不想那长工却舔着脸拦在门口道:“少爷好歹告诉小人你的去处,老爷夫人问起来也好知晓。您那日在庙会出事,不知老爷夫人有多担心呢,这不千万看着您别乱跑了。”
张筲心道:我早不是小孩子了。
心念一转道:“近几日秦家小娘子可曾来过?”
那长工犹犹豫豫,偷看张筲的神色,一时不知该答是来过还是未来过。
瞧他支吾模样,张筲已经明了,看来确实是来过了,只是自己却全然不曾知晓。
“可是你们将她拦在外面了?”
那长工苦着脸小声道:“小人哪敢啊。。”
张筲站在门口,见光影绕着砖墙,光秃秃的树影子摇摇晃晃,突然想起秦小良在庙会上的话。
“我们的事情虽然不会一帆风顺,但便是前路再荆棘遍野,我也一定会蹚平了。”
他沉默了半晌,转身回了书房。不过随手拿过一本书来,半天却看不进一个字去。
直到外面传来送客的声音,他立刻扔了书,抬脚便进了客厅。
张母脸上的笑还未褪去,见他形色匆匆地进来,忙扣了手中的画纸,拍了拍一旁的座道:“你伤刚好,别走得那么急,快来坐着。”
不等儿子坐下,她已是眉开眼笑地道:“听闻这香雪海的梅花开得正艳,左右无事,明日我们一家便去赏梅如何?”
张筲不答,只是反问道:“方才那几个夫人面生的很,是谁?”
张母笑道:“左不过是妈妈的一些手帕交,多年不曾来往,年根下没什么事,特意来寻我解闷。”
见儿子不说话,张母又道:“你姐姐听闻你受了伤,急急地也来了,看时辰也该到了。你们姐弟多久没见了,明日也一起赏梅去。”
张筲却还是不说话,眼睛觑到桌上扣着的纸,一把拿了起来。
不等张母阻拦,他已是抓在了手中翻看。
厚厚的一沓纸,这些纸张的边已有些发毛,范着卷儿,显然是在很多人手中传得多了。
不过翻开一页,便发现这纸上画的是个姑娘,旁边是一些小字,大体写那姑娘的家庭背景,瞧那画工线条柔和,字迹绵软,倒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既然被看了,张母索性直言不讳:“可仔细着些,你手上这一沓那可是宝贝,这附近百里十县好人家的适龄姑娘都在这了。还是你爹的面子,沈媒婆才答应将这些画像带来给我瞧瞧。”
见儿子垂着眸,这芝兰玉树,徐徐清风的模样,张母心中忍不住得意万分:我儿如此,这画像上的姑娘能有几个配的上?
又见他只是低垂着眉眼,匆匆瞥了一眼之后并不再去看那些画像,张母只道儿子这是有些害羞,遂道:“你仔细翻翻,可瞧着合眼缘的姑娘?不要害羞,若有合适的只管告诉妈妈,妈妈给你上门说去。”
张筲嘴角一扯微讽道:“可怜这些好人家的姑娘,可知被你们画在此品头论足。”
说着一把将那些画像拿起,扔进了桌旁的火盆里。
“啊,”张母惊叫道,想要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