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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3)

“灭门?”叶从意倒着茶出神,杯中茶水溢出而浑然不觉。

谢元丞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腕,顺势握着她的手将茶壶轻轻带回桌面,说:“主仆一门六十几口,除匡兰月外一个不留。”

叶从意蹙着眉,神情悲恸地说:“如此惨绝人寰的大案,为何在蓟州县听不到一点风声?”

她说着便不由地想到初见匡兰月时对方一副率真豁朗的模样,虽不知其中参了几分真假,但到底只是一个刚年逾二八的姑娘,三年前全府遇难时,她甚至还未及笄。

如此灭顶的打击,铁打的人也得疯上一疯。

思及此,叶从意胸前一阵闷痛。

谢元丞用杯盖撇着杯中茶沫,说:“有人砌了一堵墙,将此事拦在小范围内无法外传。”

叶从意冷然道:“好高一堵墙,竟能遮天了。”

“天也有瞎眼的时候。”谢元丞说,“就算不遮,他也未必会睁眼看看民生疾苦。”

谢元丞意有所指,叶从意明白他的意思。

她说:“天不睁眼看百姓,民意覆舟,早晚要变天的。”

谢元丞叹了口气:“民生何辜。”

君主昏聩不能体察民情,放任官僚捞利只手遮天,说到底苦的都是底层百姓罢了。

叶从意也跟着叹气:“匡姑娘这种富绅之家尚且如此,普通的百姓只会更甚。”

他们上辈子知晓民生艰难,也曾奋力为百姓谋过福祉,但总归身处高位,从未有机会能真正近距离接触底层。

只有切身体会过,才是最真实的感受。

“那就拆了这堵墙 ”谢元丞说。

“这法子看着管用却难除根本,”叶从意说,“天知道举国上下会有多少堵这样的墙。”

谢元丞没说话。

叶从意突然叫他一声:“当初为了先帝一句遗言就扶持一个烂泥似的君主这么多年,你后悔了吗?”

谢元丞苦笑一声:“肠子都悔青了。”

叶从意试探着说:“今圣暴虐昏聩,丰王空有野心却并无治世之才,谁都不能保证这社稷在这两兄弟手里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她顿了顿,继续说:“既然如此,那这天下谁坐不是坐呢?”

谢元丞看她。

叶从意坚定地回看过去。

她是当下起意,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谢元丞有治国之能,有忧民之心,他比任何人都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但她又太了解谢元丞,心知他从来都想过好自己的安稳日子,并无任何争权夺位的心思。

谢元丞难得沉默,于是叶从意也止了话语。

良久,谢元丞答非所问:“还是先将缙州县这赌高墙拆了吧。”

“好。”叶从意说,“那你怎么看匡府灭门一事。”

两辈子的默契让两人衔接话题的速度异常迅速,谢元丞想都没想就说:“依匡姑娘的态度来看,八成跟冯立果脱不了干系。”

话说多了难免口干舌燥,叶从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只他一人定不可能将事情掩盖得那么严实,必然还有帮凶。”

“夫人怀疑谁?”

“缙州的权贵。”

“官商勾结?”

“就怕是官官相护。”

但这也只是猜想,真相如何谁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应声而起。

二人警惕对视。

谢元丞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观望情况,只听门外的人压低声线说:“谢公子谢夫人,出事儿啦,你们快开门呀!”

是颜酉。

谢元丞倏地把门打开一道缝,颜酉从缝隙挤进来。

“怎么了?”叶从意刚放下茶杯,就看见颜酉一脸惊慌地进门。

颜酉被吓得不行,跨步走向叶从意坐着的桌边,拿起茶壶大口大口地猛灌茶水,茶壶见底才将将定神,说:“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拿板车拉了个冯立果么。”

“然后呢?”叶从意问。

“匡兰月也说了冯立果一直昏迷不醒是因为她给他下了药。方才匡兰月跟我说她上一回给冯立果下药已经是昨儿个晚上,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一天,药效快过了!”

谢元丞说:“药效快过就趁他没醒下去给他再灌些。”

“可不就坏在这儿嘛!”颜酉拍着大腿,“匡兰一记起这茬儿就赶紧下去,谁知道那猪头醒的早,已经在马厩闹出动静了。”

她咽了口口水继续说:“客栈其他骑马的住客栓马的时候被那出动静吓得不轻,哭着喊着连滚带爬跑出去说马厩闹鬼了。掌柜的一听哪儿能让人这么败坏自家店里的名声,拿根棒子拖上几个人壮胆就往马厩去了。这如何是好啊!”

叶从意没见着匡兰月人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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