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远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乔书珞身上,浅浅的酒气混着愈发明显的血腥味,她试图将他扶起,可力量悬殊,只能作罢。
她侧首,将目光定格在顾怀远的脸上,才发觉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额角也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乔书珞惊了一下,担忧地在他耳边唤道:“侯爷,您怎么了?侯爷?”
可顾怀远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动作。
“顾怀远,你起来!”
乔书珞一边唤着顾怀远的名字,一边叫来下人。
常在顾怀远身旁的侍卫曲佑听见夫人焦急的声音,不顾礼节,赶紧进了屋内,与乔书珞一起将人扶上了喜床。
喜房内侍候的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引发了一阵骚乱,乔书珞朝画阑使了个眼色。
画阑会意,寻借口将众人一起赶了出去。
乔书珞看着喜床上一身喜袍却昏迷不醒的顾怀远,深深蹙眉,向一旁的曲佑问道:“侯爷去前宴前还好好的,回来后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曲佑先向她行了一礼,踌躇几下却未开口。
乔书珞了然:“侯爷不让你说?”
“夫人,侯爷特意交代过,属下实在是不能说。”
乔书珞看他,虽然只是淡淡掠过的一眼,但曲佑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
听着她不辨喜怒的声音在喜房内响起:“我如今与侯爷已结发为夫妻,夫妻之间本就不该有所隐瞒。更何况侯爷新婚之夜在我眼前突然昏迷,你觉得你还能不说吗?”
曲佑再度低首,才犹豫着说道:“夫人,侯爷前段日子不在京中去了外地,却不想遭人暗算受了重伤,直到三日前才能勉强下地走动。”
“医士本劝说侯爷卧床休息,可侯爷念着与夫人的婚期,执意连夜快马加鞭赶回来。侯爷今日凌晨才回到京城,只匆匆收拾了一番便马不停蹄地接亲宴客,到现在还未曾合过眼。刚才在前堂又饮了不少酒,想来是伤势加重才会昏过去。”
乔书珞听罢,心中顿时有些复杂,想要探究的念头也早已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简直是胡闹!侯爷若是身受重伤,只管告知相府推迟婚期便是,哪里需要他这般不要命地赶回来?”
曲佑点头,深以为然。
侯爷心中本就有个“非她不娶”的心上人,而这桩婚事是奉旨成婚,就像乔书珞不愿嫁一样,他定然也是不愿娶这位相府独女的。
分明有着名正言顺的借口,又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曲佑实在猜不透他家侯爷的心思。
正说着,侯府的人已请了大夫回来。
曲佑上前,褪下顾怀远身上的喜服,露出他被层层绷带裹着的腰际,伤口已然开裂,鲜血浸湿素白的绷带,格外扎眼。
白日下花轿时,乔书珞虽然隐约猜出他受了伤,但未曾想到他伤得竟这般严重。
顶着这样重的伤奔波多日,他可一点都不惜命。
乔书珞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出了房门。
待大夫给顾怀远重新处理好伤口,换上药时,已是夜凉如水。
前堂宾客散去,几重院落,偌大的定北侯府安静下来。
乔书珞去了繁多的头饰,卸了妆面,露出她本身清丽的面容。
她再度踏入喜房之中,只见顾怀远躺在喜床上,安稳地睡着,曲佑和画阑不知何时也退了出去。
奢华的喜房之中,只剩她和顾怀远两人。
乔书珞上前,俯在床边,此时她终于能好好打量一番顾怀远的这张脸。
许是多日劳累的缘故,他眼下的乌青隐隐可见,鼻梁高挺,丰神俊朗,这样看,他与那位故人倒是没半分相似之处。
秋日夜里已多了几分寒凉,乔书珞拢着衣服趴在床边,低低叹了一口气。
喜烛静静燃烧,乔书珞望着眼前这张俊逸的面容缓缓入睡,寒意侵体,她坠入冰河,多年后,再次梦见了那年的初春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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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来寻表哥齐时的,乔书珞走在前往御花园的小径上,清楚地想着。
昨日夜里刚下过雨,潮湿的空气笼在身上,御花园内的草木经几场春雨洗刷早已抽了新芽。
乔书珞沿着小径七拐八绕,脑袋有些发懵,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行至拐角处,突然,有人自小道旁的一棵银杏树上跃下,恰巧落在乔书珞眼前,险些惊得她叫出声来。
陛下喜银杏,御花园内的银杏得宫人特意照料,枝叶扶疏,长势正盛,以至于乔书珞自树下经过时都未能察觉到树上还藏着一个人。
那人逆光立着,虽说模样落在乔书珞眼里已经模糊了,但她仍在心底描摹出一幅画像:
年长她几岁的男孩子,意气风发,笑起来很温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