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乔书珞回到定北侯府时,天色渐暗,已有纷纷扬扬的飞雪从空中缓缓落下。
画阑跟在一旁执伞,护着乔书珞快步进了屋内,屋中没有点起火烛,昏暗的天光透过窗棂,屋内气氛显得有些许压抑。
乔书珞没怎么在意,径直走了进去,直到在她换下披风之时,不经意间看见了坐在窗边的一道人影。
她不由吓了一跳,眸子骤然一缩,待细看之后,才认出是顾怀远。
乔书珞有些惊讶,平常这个时间,他一般尚未归府,应当还在外面才是。
更何况,今日她还亲眼看着顾怀远和曲佑二人驾马出城,行色匆匆,似有什么要紧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乔书珞疑惑的目光扫过顾怀远的身影,这才发觉,他的影子里忽然没了平日里那样的傲气和胸有成竹,罕见地透露出几分犹豫和颓丧之意。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乔书珞心中不得其解,也不免问出了声:“房中这么暗,夫君怎么点灯呢?”
这一句话终于打破了顾怀远端坐于窗侧的痴愣,似乎就在一瞬间,乔书珞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温言就将他从那个阴诡地狱中拉到了三寸人间。
他终于从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抽出了神,在昏暗的掩饰下,一双染上情意的眼深深地望着乔书珞,任由自己对她的情愫在黑夜中肆无忌惮地传播。
炙热而滚烫的眼神,掩藏在冷硬的皮囊之下,在这一瞬,终于有了突破口。
乔书珞感知到了他的不对劲,这样的顾怀远,她可总未见过。
“夫君……”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乔书珞缓缓抬步走上前,在夜色的掩藏下,她抬手就要抚上顾怀远那双熟悉而俊朗的眉眼。
顾怀远不闪不避,任由她动作,但他的眼神却一直粘在她的身上,从来都不曾移去。
在顾怀远如此的眼神之下,乔书珞似乎是受了什么蛊惑,俯下身来,指尖渐近,好像只一门心思地想试一试顾怀远眉眼的触感。
两人呼吸交缠,檀木与腊梅的气息缓缓纠结在一处,还有混杂着几丝浅淡的寺庙中的香火味。
顾怀远的眼神不再老实,顺着乔书珞的鼻骨向下,落在那点朱唇之上。
她不喜用口脂,是她唇原本的颜色,点点粉嫩,顾怀远的眉头不经意地往一处凑了一下,两人不断缩短的距离让他喉间干涩,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
偏生,乔书珞还将心思放在他的眼睛上,却没能察觉其中愈燃愈烈的渴望。
距离缩近,微凉的指尖触上滚烫的肌肤的那一瞬,乔书珞终于脱离那那阵莫名的蛊惑,发觉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当即缩回了手指。
顾怀远本要拦住她的动作,但发生得太过突然,他没能拦住,只堪堪触到乔书珞缩回的指尖,从他的掌心滑过,惹起新一轮的燥热。
顾怀远深吸一口气,一手抓住乔书珞的手腕,一手拦腰,在她要直起身之前将人转了个方向搂进了怀中。
在他这几个月的尝试下,乔书珞对于他们二人之间这样的接触终于没有之前那般格外的抵触。
乔书珞瘦削,身姿娇小,后背贴着顾怀远的胸膛缩在他的怀中,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但顾怀远却再清楚不过,这只他幼时养了这么久的兔子,已经在这短短几年间,在兔皮之下生长出了狼的灵魂。
顾怀远的呼吸落在乔书珞的脖颈旁,一下比一下粗重。
乔书珞就算再傻也知道他这样的状态明显不对,难道又是被下药了?像上次在猎场那样?
她的眉头皱起。
但这可是在定北侯府,谁能又那么大的胆子?
乔书珞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试探性地开口:“夫君,你今日……是怎么了?”
顾怀远没有立即回答,脑袋在她的脖间蹭了蹭,画阑早在察觉顾怀远在场的时候就退了出去,室内仍是一片寂静,只有夜色中顾怀远粗重的呼吸声。
乔书珞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虽不知具体的缘由,但乔书珞却下意识地察觉到,今日的顾怀远似乎格外脆弱,远不是他人面前那个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定北侯。
不,不应该这样说。
顾怀远似乎一向如此,在她面前所展示的一直都不是那些外人眼中的模样,或温情款款,或偶尔无赖,或情意上涌,又或者如今日,颓丧失意。
这些好像都是只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情绪,也似乎只有在她面前,顾怀远才不是那个冷血无情,杀伐无数的武将定北侯,而仅仅只是顾怀远。
察觉到这一点的乔书珞心情有些复杂,如果她的这些感觉是真,顾怀远在自己面前卸下了旁的伪装,流露出最真实的感情,那她对顾怀远又是否公平呢?
毕竟她对于顾怀远的每一步接触都带着目的,或是为了皇上所命,又或是出于私心。
他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