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同意,妾倒是有一个心愿。”
“你说。”
刘瑜今天心情不错,在太子妃那儿用过晚饭后,再来和邵玖清谈片刻,邵玖出生经学世家,对于南朝盛行的清谈也是颇为了然的。
每每在邵玖这儿,他总会感觉各种轻松,邵玖可以为他抚琴奏乐,无需多少丝竹,只需要琴音清雅足矣,闭上眼睛,斜靠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打着节拍,宛然置身于山间清泉之中,耳畔是清风山涛声。
抑或是看着美人烹茶,眉眼低垂,一举一动中都有一种云山悠然的诗意,这会自己可以乘兴长啸,或朗诵两首古诗,可谓惬意舒适。
刘瑜觉得自己喜欢待在邵玖这儿,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意兴阑珊。
邵玖与太子妃不同的是,太子妃是正妻,他们夫妻一体,天然的政治共同体,他知道太子妃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他,可总是亲近不起来,在她面前,他有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与其他妃嫔同样不同的是,邵玖不会刻意讨好自己,或者说这份讨好不会让自己看出来,他觉得她喜怒都是出于本心。
抚琴,烹茶,读诗,这些事情只是因为她喜欢,所以便去做了,至于自己喜欢不喜欢,她并不在意,这份随性,让他也感到了一份自得。
内宫佳丽不少,可能得他心意者却无几,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合心意的,他少不了要去接触接触。
“妾想去泰山看看。”
“什么意思?”
“妾以前看史书上说,泰山上有李斯刻下的文字,不知道真假,而且圣人也云,登泰山而小天下,妾有幸来到北朝,若无缘得见泰山雄伟,岂不抱憾?”
“泰山怕是不能了,但孤答应你,他日功业建成,必将携百官登临泰山,届时必不会忘了你的。”
邵玖只是点点头,心中却是半个字都不信的,登临泰山,好大的口气,古往今来,有资格祭祀泰山的能有几人?你一异族太子,也妄想登临祭祀泰山!
刘瑜见邵玖身体大安了,索性留宿,此刻正是夜幕初临的时刻,虽说两人都用过正餐了,邵玖还是让人烫了一壶酒,又整了两小菜。
虽说东宫的饮食有专人负责,是有专意掌饮食的内官,但他们【松菊苑】有一个小厨房,主要是刘瑜因邵玖是南朝人,吃不惯北朝菜,特意允许的。
因此这大晚上的也不用再出去了,平日从内坊领来的食材也多有盈余,那些内官见邵玖受宠,哪有什么不应允的了?就是平日暗中的孝敬也不少。
不过这些邵玖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不大关心这些事务,但翠微和青青两人却是心知肚明的,作为【松菊苑】的大宫女,虽说论品阶,比不上内官,可是贵人身边的人,哪有人敢小瞧了去。
胡人的风俗和南朝迥然不同,十月未时,已经大雪纷飞了,对于生长于南朝的邵玖来说,这是件稀罕事。
刘瑜起的时候,邵玖就已经醒了,只是贪恋被窝的温暖,不愿意起身,只窝在被子里,露出一张鸽子蛋的小脸,一双眼睛只盯着刘瑜洗漱,只觉得比平日寒冷,窗外也比平日亮得早些,心里正奇怪了。
“奇怪,今日怎么这么冷?”
“下雪了,自然就冷了,你要是怕冷,回头让他们在屋子里多生几个炉子,记得窗子别关太近了,要不然头晕,你身子弱,也受不住炭气。”
刘瑜后面的话,邵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只抓住了“下雪”两个字,将被子裹得更紧了,呼出一口口白气,感叹道:
“北朝的冬天竟来得这么早吗?”
“这还算好的了,若是在西域比这还早两个月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荻族以前就生活在西域北侧那一带吧?是汉朝时班超时归附的,算是匈奴的一个分支。”
“你记性真不错,正是如此,自那时算起,到现在已有两三百年了。”
刘瑜很高兴邵玖能去了解他们的民族文化,他虽然喜欢邵玖,邵玖的聪慧、博学,这些都是其他妃嫔所没有的,但这种博学有时候就成为了一种清高自许,目下无尘的孤傲。
他知道因为他的宠爱,后宫有不少人都在暗自嫉恨于她,而邵玖这孤高的性子,也让她入宫月余,也少有熟悉的妃嫔姐妹,他很希望邵玖能与他这些内宫中的人和平相处。
刘瑜离开后,邵玖又睡了一个时辰才起来,她是喜欢赖床的,就是早早醒了,也是不愿意起来的,冬天更是不愿动身,只想永远赖在被窝里。
翠微进来了两三次,第一次见邵玖醒了,以为是要起,结果人又转了个身,迷迷糊糊似是又睡了,第二次,人倒是醒了,可就是不愿起来,窝在被子里和她聊天,第三次,已经是巳时了,要是再不起,就错过了吃早餐的时间,邵玖这才不情不愿地起床。
简单洗漱后,邵玖就要出去看雪,幸亏翠微及时将人拉住,给梳好了发髻,簪好了发钗,又在中衣外套了四五层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