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一如既往的闹得人心烦,叫一阵停一阵,阮鹤颜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桂花树发呆,阮老爷爱女,知她喜桂花,便命人在院中种下几棵,如今一眨眼过去,就长这么大了,夏月坐在树底下能避暑呢。
紫檀木桌上有本册子,里头记载的,是这些天她命人找的,有关段书行收钱替人经营生意的详细内容。
与他那君子般的外貌不同,手段倒是狠辣,都用在了恰到好处的点上,让阮鹤颜颇为欣赏,让她愈发想与此人聊聊,深入探讨一下经商一事。
阮鹤颜放下册子,两腮鼓起,十分郁闷,想打盹,却被蝉鸣吵得睡不着觉,想看账单,阿爹却将全部账簿收起不让看。
今日段书行要来府上拜访,阮鹤颜等着闲来无事,便拿出这些年自己做的银饰观赏了起来。
那银饰华美,细节精细。那苗疆手艺制作的银耳环闪耀着银白的光芒,每处细节都被巧妙地雕刻和打磨。还有手环、钗子皆是精美到想令人感叹。
无论是什么时候,翠叶看到这些东西都不得感叹小姐的技艺,都是她从炼银这一步慢慢开始的。
当下人通报声从门外传来时,阮鹤颜正在屋里保养着其他银饰。她一听是段书行来了,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神色焦急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和衣裳。便小跑地去了大厅。
看到段书行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顿时快步走上前去,欢喜地招呼着他。
“听说你出不去。”段书行手中提着一篮子,是先前去探望林木匠时她们带的,“我与林木匠便给你们买了些吃食来解馋。”
“小姐今日没什么胃口——”翠叶话没说完,就被主子拉到一旁。
“刚好今天厨房做了酒酿汤圆,不如一起坐下吃?”
“?”翠叶满脸震惊,方才那紧皱眉头,喊着热到毫无胃口甚至有些想吐的主子去哪了?
段书行本想直接离开,可瞧见这姑娘眼尾微红,嗓音还有些哑,听林木匠说她这些天有轻微中暑,也就顺着她。
接过篮子的翠叶低头一看,是开胃解暑的凉粉以及一些酸甜枣,她心想,还真贴心。
事实上,这些甜品都是段书行一个多管闲事的下属准备的。
“身体如何?”
“很好了,就是我爹还是不肯让我出门。”
“小姐,篮子里头有胭脂。”翠叶将一盒包装精致、装有胭脂的白色贝壳放在了阮鹤颜手上。
这是最近女子之间最为流行的艳红色,点缀唇上如待采樱桃,多了几分性感,十分衬肤白。
阮鹤颜眼睛微微睁大,不由地看向段书行,不错啊,知道看望病人时要送礼。
“……”段书行长叹一声,这一瞧便知道是姚六买来塞进去的,没必要的事他还真爱做。他侧开视线,不以为然地扯着谎,说道:“半路瞧见觉得称你,所以买来的。”
“可这是采珍胭脂铺最难买的一款,不预订的话,是买不到的。小姐上次想买来瞧瞧,结果得等把月才能到货。”翠叶犹如神助攻般说道。
短暂的安静过后,酒酿丸子和段书行带来的一些吃食都上桌了。
阮鹤颜趁机观察着段书行,虽衣着方面破旧,可胜在干净整洁,那肩膀宽厚,令人感到格外踏实,还有那双手,修长却带着些茧子,寻常书生不该有这种茧子才对。
她先前早让人去打听段书行的身世,赵国人,父母双亡后变卖家产跑遍各地,最终在江南这儿住下了,虽说是书生,可也不见他整日吟诗作对,也没有想去高考的意思。
先前阮鹤颜没怎么在意,可越想便越察觉到这其中有些古怪。
明明是在赵国长大,却没有一点他们那儿的口音,而且哪怕变卖家产,也无法做到游山玩水跑各国的地步。
段书行能感受到那股明目张胆的目光,在心里叹气,随即转过头询问道:“不知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外头开始下起了雨,从一开始的几滴,逐渐变成连绵不断、如银针般的大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与雨水混在一起的清爽气味。
等寒气渐渐钻入衣领内时,阮鹤颜才反应过来,急忙喝了口茶,“没有。”
段书行垂下眸子,薄唇轻抿,过了一会儿,才问:“不知阮小姐今日找我何事?
阮鹤颜嘴角一钩,站在身后的翠叶立即提出一篮子交给段书行。
段书行感到手一沉,低头打开菜篮,是黄金。
“这是我一点小心意……”阮鹤颜抬眸,笑脸盈盈,语气十分愉悦:“我想同你说些话。”
“何事?”
“合伙经商,用你的名,我的钱,到时候四六分。”
林木匠猜错了一件事,他以为阮鹤颜发现段书行是经商奇才后会介绍给阮老爷,可真相却是这位传闻中对钱不屑一顾的大小姐会为了挣钱将人纳为己用。
阮鹤颜的野心很大,区区让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