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萤没有回答，她提着娜塔莉，肯定地说：“你在拖延时间。”
净灵组织的其他人互相搀扶着散去，地下室只留下来几个受伤较轻的组织成员和顾萤她们。
咆哮声由远及近，带来震动的回音。似乎有庞然大物正在狂奔，娜塔莉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姐姐，我劝你还是快放开我和圣者们，束手就擒吧。这牛蜥是我们精心训练的生灵，从无败绩。就算你拿我当挡箭牌，它也不会攻击我的。等我爸爸妈妈带着牛蜥过来，你们就跑不掉了！”
顾萤望着手里的娜塔莉，忽然有种自己在欺负小孩的感觉。莫湖和林聆夏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生灵啊……那真是巧了，目前还没有生灵能抵御顾萤的技能。
娜塔莉得意洋洋地问：“姐姐，如果你告诉我，你们是服用了什么药物变得这么强，我就不让他们杀你。”
她话音刚落，两名组织成员和硕大的怪物就进入地下室，空气变得稀薄起来。牛蜥长着牛头蜥蜴尾，踏步有种训练后的僵硬，为了避免双角将地下室顶破，它跪伏在地上，鼻孔正对着顾萤和娜塔莉的头顶。
顾萤没有贸然使用技能，她警惕地看着牛蜥背后。
娜塔莉的母亲从楼梯处转出，神色映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她疾步走向顾萤。
“这位……小姐，有话好好说。自从你们来了净灵组织，我们不曾轻慢过你们，我女儿始终把你们当成朋友……”
娜塔莉的母亲语气急促又温和，她看起来四五十岁，眼角细纹的脉络很漂亮，让莫湖和林聆夏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虽然她们像以往的每个学期一样，还没到放假回家的时候，但总觉得已经过去漫长的半个世纪了。如果妈妈知道她们的处境，一定也会这样担忧。
娜塔莉挣扎着喊妈妈。娜塔莉的爸爸也跑过来，脸上湿乎乎的都是鼻涕眼泪。场面非常悲情，莫湖和林聆夏百感交集。连牛蜥都眨了眨湿润的大眼睛，睫毛扇起一阵风。
顾·大反派·萤不为所动。
娜塔莉的母亲见顾萤心肠冷硬，也不再多说什么。她一挥手，牛蜥低下头颅，巨大的角向顾萤刺去。
牛蜥的动作很慢，它的攻势缓缓进入顾萤的视野。同时，娜塔莉露出惋惜的神情。
牛蜥却顿住了，然后猛然站立而起，拖地的粗尾巴甩向身边的净灵组织成员，顶天立地弄出巨大的震响。
精心打造的地下室在牛蜥面前不堪一击，天花板碎裂，滚滚落下石块。
是顾萤在用技能【生灵掌控】，制造混乱。
娜塔莉尖叫起来，顾萤将她丢向她父母的怀里，一家三口在摇晃的地下室声嘶力竭找寻出路。
顾萤奔向莫湖和林聆夏，将她们扶上黑摩托。海因莱因体格太大，占据两人的座位。顾萤上不去，让她们先走。
“那你怎么办？”林聆夏推了推昏迷得四仰八叉的海因莱因，问。
顾萤环视四周，突发奇想：“我骑牛！”
黑摩托躲避落石，悬浮行驶而出。发狂的牛蜥转身，巨大的眼睛倒映着顾萤的身影，它慢慢踏步而来，双角在天花板上划出长长的裂痕，想要再度跪伏在顾萤面前。
时间忽然停止。
黑摩托寸步难行，三口之家停止尖叫，牛蜥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顾萤心有所感，缓缓回过头。
她的身后，圣者们漾着洁白的光晕停在空中，神色无悲无喜。不断有身躯残破的圣者从地上复苏而起，用蓝色的眸子俯视众人。
“顾萤。”在悬浮的落石间，有圣者唤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要不要应声。
静止的黑摩托上，海因莱因忽然睁开眼睛，他心脏剧烈跳动几下，然后找寻顾萤的身影。
却见漫天辉光之下，顾萤孤身站在时间里，黑发随着圣者的翅膀飞扬。
所有的圣者似乎都变成了她背景里的白鸽，所有的自由与飞舞都压不住这一点的黑。
海因莱因自黑摩托上跳下，几乎刹那间，时间出现波动，莫湖和林聆夏从空白中苏醒。
“小海！”
海因莱因没有回头，声音虚弱又嘶哑地对她们说：“先走。”
“回来，顾萤不需要你。”莫湖理智地劝说。
“可我需要她。”
海因莱因半透明的皮肤在空气浪中变得凝实，他的小翅膀消失，发丝慢慢注入光彩熠熠的金色。他想以初见的模样回到她身边，哪怕这样如同行走在刀锋上将自己割裂。
海因莱因一步步迈到她身后，直至圣者们的眼中也映上他。
陌生的同族之间进行了无声的沟通，片刻死寂后，圣者们成群飞向被牛蜥划破的天花板，从那漏洞中离去。光晕消失之前，几句轻声的“谢谢”落到顾萤的位置。
顾萤松了口气，时间重新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