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了下来。
左嘉宁手臂一僵，顺着苍岚的意思动作，但明显浑身都不自然，比起像正常人类，倒更像是台正在接受调试的机器。
“可……应该如何称呼，您？”左嘉宁疑惑地问。
“我比你大两岁，你就叫我岚姐吧。”
“是，岚姐。”左嘉宁说着又本能地想要行礼，手举起来的动作做到一半才艰难地收了回去。
“……不用这么正式，我已经不是你的长官，只是个普通民众而已。”苍岚无奈说道。
她现在突然能理解自己刚进入烈焰长空时，队长对她的无奈了。
在逐渐习惯了以平等关系和人自然相处之后，再面对及其正式严格的礼制是真的会让人感到手足无措。
现在的左嘉宁就像是她的翻版一样。
苍岚忍不住抬起手，在左嘉宁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在小姑娘震惊的注视下把她一丝不苟的齐整短发揉成像是刚刚被微风拂过的样子。
“还没吃过早饭吧？咱们进去坐下聊吧。”
“……好。”
两人前往早餐店前台点单，左嘉宁大约是不好意思让苍岚破费，只点了一份正常的单人套餐。
苍岚没说什么，只是在自己点单的时候默默地多点了一份馄饨和一份蒸饺，在端到桌上时推到左嘉宁手边。
左嘉宁惊讶地抬头：“副队……岚姐，我没有点这两样。”
“我给你点的，一起吃吧。我们做了六年队友，如果连队员的饭量和喜好都不清楚，那我这个副队长当的未免也太失职了。”苍岚淡然说道。
左嘉宁捧着手里热乎乎的馄饨，垂下眼眸，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苍岚熟知左嘉宁沉默温吞的性子，社恐程度比阮明浩还要严重数倍，因此并不催她，只是自己喝着紫米粥，静静等她开口。
左嘉宁纠结了很久才说出声：“岚姐，嘉宁真的很想念您。”
苍岚被小姑娘的话扎得心中一软。
“我也非常想念你们。我记得我们小队解散后，秘书长就把你调到了天鹰军中央部队吧。最近过的还好吗？”
左嘉宁抬起头，快速看了苍岚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很好。”
“嘉宁，你知道自己根本不会说谎吧。”苍岚无奈一叹。
左嘉宁一愣，神情更加无措。
“遇到什么事了，中央部队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
听到这个回答，苍岚稍稍松了口气。
“那是训练中遇到什么瓶颈了吗？”
“……也不是。”
左嘉宁再次否认，两只手纠结地紧紧扣在一起。
苍岚立刻把她的手放松开，想让她不要在这么伤害自己。
然后在左嘉宁的掌心和手腕处摸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伤疤。
明显是已经长期这样折磨自己很久了。
“到底怎么回事。”苍岚的神情与嗓音不自觉地冷冽起来。
左嘉宁浑身一颤，许久后才低声说道：“岚姐，您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被送到中央部队的吗？是22小队唯一一名幸存成员的身份。我不但没有受到任何苛待，反而被那里的战士们奉为英雄。”
“秘书长大人下令，把我们整个23小队的档案都删除了，不让我对中央部队任何人提及23小队的存在。现在整个中央军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您的名字。23小队曾经所有的功绩都被改写在22小队名下。”
苍岚一怔。
“可是那些功绩明明就是队长与副队长带领着我们整个23小队做到的，我如何能够一个人担负这所有的荣耀呢？他们把我当做英雄一样尊敬，却没人记得副队长您也为星球拼杀出的那一身的伤。每每思及此，我便羞愧难安，无法承受……”
听到“队长”二字，苍岚只觉得自己仿佛当胸被人刺了一剑，胸口一阵要命的刺痛。
她立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自己的手握上左嘉宁的。
两人的手都是冰凉一片。
左嘉宁抬起头，原本乌黑清澈的眼眸里盈着一层蒙蒙雾气。
苍岚心口一酸，这可是战乱时被钢棍砸断两根肋骨都没喊过一声疼、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姑娘，如今战争结束，她却在和平的生活中被折磨成这样，这是何等的讽刺！
“你不需要有丝毫的羞愧。他们的称赞本就该是给你的，是你当初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回来的。至于23小队的名号消失，这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不要对此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是……”
“你如果心里实在难受，就当做代替我们整个小队接受了荣耀吧。那些我不配得到的荣誉，有你继承，至少代表我以前所做过的都不是白费，也算是宽慰。”苍岚握紧左嘉宁的手，郑重说道。
“副队长……”左嘉宁紧紧回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