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竹的背影影影绰绰,很远。
陈宁等人奋力于瓦砾间飞跃也不过勉强见得他飞扬的暗红发带。
终于,那身黑衣停于山路口。
陈宁等人亦停于远处的角落,隔过茂密的草丛望着他。
几个人走到严竹身旁递给他一条黑布。
严竹毫不犹豫捡起黑布蒙起眼,被人带着上了山。
三人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桃夭晃眼瞥见一旁的草丛里有个什么东西,小声叫停道:“等等。”
陈宁探头瞧着那几个背影,问道:“何事?”
桃夭小心翼翼拨开草丛,映入眼帘的是血染的剑鞘。
桃夭捡起血剑递给了陈宁,“这个。”
陈宁看着那把剑的眼神暗淡,心中登时明了了什么。
岳月紧紧盯着那行人,提醒道:“他们转弯了。”
“走。”
陈宁抓过剑,欲跟上。
岳月伸手拉住了她,“不会是陷阱?”
陈宁捏着手中粗粝的剑鞘,“不会。”
穿梭林间。
陈宁紧紧盯着严竹头上显眼的发带,眼里明暗不清。
不知为何,她有些欲泪。
停于山腰的密林竹屋前。
那些人替严竹解下了眼罩,带着他进了屋子。
陈宁等人亦停了下来,蹲于树上张望着周围的情况。
屋后便是一条河。
院中皆是守卫。
陈宁只得眼睁睁瞧着严竹走向一间屋子。
两手空空的严竹依旧是昨晚的黑衣,不过他没有戴面具。
满是疮痍的脸暴露于空气中,风扫得伤口的结痂痒痒的。
严竹推开了房门。
被绑在窗边的陈非阳望着前来的严竹不断摇头。
严竹紧紧盯着窗边的陈非阳,踏出一步,又一步。
背着光的身影越来越靠近。
陈非阳的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严竹不顾陈非阳的拒绝走到了他身前。
满是伤痕的脸渐渐靠近陈非阳,严竹扯下了陈非阳嘴中的布。
陈非阳抽噎着劝着他,“为何要来……你走……”
“碰!”
猝不及防,木门粗暴关上。
萧止从门后走出,他的三白眼中满是讥讽。
随着一阵阵衣服摩擦的声音,房间里呼啦啦涌出一大批人将窗边二人团团围住。
一把把剑,一把把刀,一把把枪,无一不指向他们。
萧止的声音带着玩味,看向陈非阳的眼神满是嘲弄,“严竹,我照你说的做了,人我没有动。”
“……”
严竹垂下眼默不作声站于原地。
“我亦待你来杀他,现在,到你兑现承诺的时间。”
严竹缓缓回过头瞧着萧止。
师父,你的小儿子,和你真是一模一样。
这般想着严竹竟轻笑出了声。
萧止的一番话对陈非阳而言如同晴天霹雳,他难以置信地颤抖着唇,“什么……”
萧止眯起眼,那双眼摄人心魄,他道:“你莫非真以为我藏于房梁严竹瞧不出?莫非真以为我能如此轻松将你带到宫外?”
陈非阳垂下了头,看不清表情,语气摇摆不定:“不…………是真的……不会……”
“是真的啊,非阳。”严竹忽然轻笑柔声唤着陈非阳,“我早便想杀你,很多时刻。”
严竹直起身,退后几步看着绑在椅子上的人,语气悲凉,“很多时刻。严家灭门的时刻,你逼死宁玉的时刻……整日每夜,死在刀下那些无数无辜之人,哪一位不是在我身前哀嚎着唤我杀了你。这些万千怨气,你知吗?”
说罢,严竹自嘲般笑了笑,“你不知。动刀沾血的人,并非是你。”
垂着头的陈非阳忽地大笑,笑声尖锐刺破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他猛地抬头探着身子,瞪向严竹,泪水从他龟裂的眼角飞溅而出。
陈非阳大声嘶吼着。
“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之中唯独你会一直跟着我。果不然,万般情分皆是我一厢情愿罢!阿母……宁玉……太多人了。个个皆道朕可怜,许诺陪着朕!哪一个到最后不是离开。现如今,连你也要背叛朕!你的命可是我不要命般从那尸堆中刨回来的!是我!不是陈宁!”
严竹缓缓转头瞧着陈非阳,他的黑眸没有任何波澜,他甚至一声轻笑,“这些年,你不如让我在那时死去。”
陈非阳登时失了言语愣愣瞧着严竹脸上的疤痕。
萧止失了耐心将一把匕首丢在严竹的脚旁,锋利的刀刃插在木板上。
“这一刻,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