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流出,笑得他手中无力匕首叮当落地。
他忽然止住了笑容,满腔悲凉,仰头长叹,“我的好儿子啊!一个个……好儿子……”
忽然百里安山低下头,瞧着百里季的眼底满是柔情,他颤抖着缓缓伸出手,却停在空中。
百里安山的声音温柔至极,“阿季,让我……再看看你……”
闻言百里季哭着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脸算不上秀气,特别是现在的他憔悴至极,一夜之间脸上生生冒出许多胡茬,紧皱的眉头间深深的“川”字,深陷的眼窝,凹进去的脸颊,他张大嘴放声痛哭着,鼻涕眼泪都流进嘴里。
在百里安山眼中,百里季依旧是那无忧无虑的小公子。
沾了血的指尖颤抖着,百里安山够不着。
没有丝毫犹豫,他踮起脚尖往前踏了一步,刀刃又捅进了一寸。
终于,百里安山颤抖的指尖碰到了百里季的脸庞,他满眼柔情深深瞧着百里季,渐渐垂下了手,缓缓闭上眼,慢慢垂下头。
百里安山死了,死在了百里季的刀下,死在了陈宁不到一臂之间的眼前。
泣不成声的百里季缓缓松开了剑。
百里安山的尸体往后仰去,倒在了地上,他嘴边似乎挂着笑。
身形颤抖的百里季抱着自己慢慢蹲下,哭泣声响彻天际,将头埋进腿间,他哭得撕心裂肺。
桃夭瞧着这一幕幕说不出的心酸,瞥一眼身后的陈非阳。
陈非阳依旧是挺直了背脊平静的目视着前方,安静的欣赏着这一幕幕好戏。
转瞬间,陈宁挺起胸膛,扯开嘴角,一手抱着首铠,一手握紧剑柄,声音清脆回荡在刑场内,被风带去了京城间。
“百里安山图谋不轨陷害二皇子,招兵买马意欲谋反!其罪当诛!满门抄斩!”
目光如炬,陈宁决绝转过身。
她前方的将士们纷纷让出一条路。
陈宁踏出上了那条路,身后的红披风猎猎作响,她没有回头,盛气凌人,一步步走向远方。
随着陈宁的离去,将士们纷纷踏回原地,那条路的起点渐渐消失不见。
桃夭只能看见陈宁渐远的身影被一个个盔甲挡住。
泪水无声滑过桃夭的脸颊,拿着剑的手剧烈颤抖着,他哽咽着。
“皇上……”
紧绷的陈非阳刹那间泄了气,他满声疲惫,悠悠叹息。
“让她……去做吧……”
行兵列阵踏于集市间,那一日,人们纷纷透过缝隙暗自观望,心中嗟叹,如见天兵降临。
意气风发的陈宁剑眉凌然,眼中清明,薄唇紧抿,这般凝视前方,左手抱着首铠,右手握着剑柄,神采奕奕独自踏于队伍前方,风扬起她的碎发,吹起她身后的披风,散起她脚边的落叶灰尘。
人们恍然如梦,这明明是白昼京城,竟能再见那沙场少将军。
黑靴停在若大的府邸前,陈宁走上前一步抬眼瞧着那门匾——百里府。
府门大开,门内皆是清清明明,昔日辉煌的百里府,今也若大,却人走楼空。
身披战甲的士兵排列整齐,陈宁立在他们前面,对着敞开的门口,缓缓举起了手,薄唇轻启。
“诛!”
清脆的声音回响耳边。
刹那间,地动山摇,一个个战士从陈宁身边执剑飞驰而过。
立于门前望去,在飞奔的人群中的陈宁,她的黑眸中,朱门大启血液纷飞。
片刻之后,陈宁不动声色行走在这人间地狱般的惨叫声间,她走过后,一具具尸体倒在她身后,一沟一壑皆是血水。
她那孤独而又执拗的背影下皆是血与泪。
那皆是他人的。
不曾回头,陈宁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的佛龛烟雾云绕,木鱼声萦绕耳边。
一位老妇人虔诚的坐于神像前,闭着眼敲着木鱼,听见身后的动静也不回头。
停在门前的陈宁遮住了门口的光,阴影拉得很长,挡住了老妇人的背影。
当颂完最后一字经文,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来了。”
老妇人便是百里安山的母亲,太后的“妹妹”——秋塞
秋塞盯着北狼神像攀起手中的佛珠。
“你们陌江有你太子陈宁,我们北狼也有神巫巫赞。”
“他是北狼神派来伐你这魔鬼的神明,陈宁,你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死他的身旁……”
陈宁的身影越来越靠近秋塞的背影,她的阴影越拖越长,甚至盖过了神像。
薄唇轻启,陈宁不卑不亢,此刻,她没有一丝害怕,也没有一丝慌张。
她可能曾有过慌乱,但她从未言怕。
她说。
“管他是人是神,是人我便杀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