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处于生命危机,随时会化为烟尘消散的男人没有露出惧怕的神情,反而深深叹息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停顿一下,他扯开诡谲笑意,道:
“我的意思是,杀我之前,确定不去看看你的学生还有同事们吗?”
这个从见面起就温润如玉,仿佛真的表里如一男人终于露出些许真实,红棕色双眼如两口枯井,隐约能窥见内里的尸山血海。
“现在不去,说不定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蓄势待发的术式停滞,五条悟愣了一瞬,然后更强烈的杀气爆发。
“你在威胁我?”
夜神月没有回答,耸了耸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极为笃定他不会在冲动下将自己轰成渣。
五条悟知道他拥有某种莫测的致死能力,虽不清楚具体发动方式,但仅凭六眼所观测到的诡异黑气就能明白,它是某种存于更高维的能量。
而在情报缺失,并无有效制止他催动能力的情况下,他不能赌上学生和友人们的性命。
他的人性,必定让他成为输家,因为对手恰巧缺失常人所有的那部分善。
最后,五条悟恨恨咋舌,翻手掐断快要形成的‘赫’,然后握拳,挥手打上夜神月的侧脸,连着好几下,再抓住他的肩膀,用膝盖狠狠撞击他的腹部,算是把憋屈和怒气以这种方式撒出去。
后者被巨力冲击得踉跄几步才站稳,高挺的鼻梁被打断,流出殷红鲜血,腹部隐隐作痛,初步估计是轻微内出血。
他用指尖碰了下刺痛的嘴角,咧嘴道:
“嘶,下手真够狠,又要麻烦家入小姐一趟了。不过这次真是冤枉,我完全不知情。”
见五条悟没有再追加几拳的意思,他便从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咖啡,贴在脸颊冰镇,顺势脱力一般瘫在沙发上。
“我们虽然曾经一同侍奉家主,勉强算是袍泽,可除了个别组合,大多都是关系疏远,有的甚至极其恶劣,祂不在的情况下,见面不打打杀杀就不错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般道:
“我们都是家主统率下的家臣,但性格各异,观念各有不同,有家主的命令才勉强和平相处。现在这个家主沉眠无所察觉的外界,连我都不敢随意接触脾气不好的同僚,万一闹得不愉快,一不小心可是会被杀死的。”
“这次加茂家的事一看就是刑差的手笔,天地良心,我和他从最初就水火不容,谁叫我们都是文官,职业不兼容。信鸽和渡鸦我不熟,共事多年除了公务交接,我和他们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滚动贴在脸上的铝罐,让冷气充分贴合肿胀处,道:
“总而言之,没有家主我们就是一盘散沙,各有各志。除去夜兔和术师兄弟、两只讯鸟、还有莫名其妙关系超好的猎人和圣贤,我们不可能联络对方,或忍受和对方相处一室,乃至分享自己的‘计划’。”
夜神月一口气说完,把咖啡罐换只手拿,顺便咔嚓一声正过鼻梁骨。
一阵沉默后,五条悟眼中暗色沉积,却也没有拽着一件事不放,转而问道:
“信鸽口中‘六目是赝品’是什么意思?”
“他告诉你这事儿了?”
栗发男人看起来有点惊讶,自言自语道:
“怪稀奇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光提一句都要生气。”
“什么事?”
夜神月抬眼,似乎权衡一番,之后解释道:
“也没什么,当年菅原道真以学士之名拜见过家主,并得到祂的欣赏,特赐他暂住行宫偏殿,待闲暇时讨论诗歌文章。不过不久后家主出于某些原因......陷入沉眠。”
说到这里,男人含混带过,继续道:
“当时我们发生内乱,没人顾得上一个小小学士,谁知道等处理完家臣之间的纷斗,却发现菅原道真成了怨灵,还用夺取的信鸽细胞,配上秘术培养出你现在眼眶里的‘六眼'',植入体内。”
“说起来,发现他的作为后最愤怒的是渡鸦,他差点把对方九族一起诛杀,恨不得扣出菅原道真的眼睛再把他鞭尸泄愤。”
“哪想,那家伙还是个滑头,赶在被杀死前呈出家主曾赐予的免死令,然后发血誓效忠于祂,待祂苏醒后甘愿永世被驱使,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夜神月回想长久时间之前的事,目光涣散些许:
“当然,他之后还是被渡鸦拉进月读空间反复弄死了几十万次给信鸽报侮辱之仇。火刑水刑万剑穿心,反正古往今来能说得上名号的刑都来了一遍,听说到最后他被杀出心理阴影,一只怨灵竟然得了精神疾病。”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给家入硝子发短信,说自己伤势严重无法持续行走,请她到办公室来治疗。
“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