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雨点斜斜打在窗台,沾染水渍的玻璃将屋内景象阴沉得更加模糊。
“怎么样?”
蒋玉涛的脸几乎要凑进手机里,乌青的眼袋快要落到地上,“她说什么?”
王秋叹气,一字不落地将话完全复述,摊手道:“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蒋玉涛没吭声,搭在膝头的手攥紧裤料,小臂因用力而轻颤,臂膀上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半晌,他忽地起身向外走。
王秋皱了皱眉:“你干嘛去?”
蒋玉涛头也没回,嗓音低沉:“给阿婆送饭。”
王秋的眉头皱得更深,莫名有些生气地问:“你不去找唐繁锦吗?”
玄关处,蒋玉涛脚步一顿,片刻,仍推门出去:“她会回来的。”似在回答她,又像安慰自己。
“砰”的声,门被关上。唐小熊一个激灵抬起头,满怀期待地望向玄关的方向。
王秋叹气,心疼得将猫抱在怀里,边顺着毛边轻声安慰:“别害怕,想妈妈是了吧?乖,宝贝,乖......”
两旁的路灯照旧明亮,现在却只能拖长他一人的身影。
蒋玉涛沉着脸,站在喜悦超市门外,抬头望天上的月亮。他观望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阿婆送的糖,胡乱剥开包装塞入嘴里。
浓郁的甜充斥口腔,唇齿间却依旧苦涩。晚风吹过,树影摇晃着,始终无法拼凑出他想念之人的影子。
方才送饭时,阿婆又问:“繁锦这几日怎么没来?”
蒋玉涛无法说出实情,低头并未言语,见对方仍要询问,便依旧念着那句:“她会回来的。”
天刚蒙蒙亮,有间小楼的门已向外敞开。
黑车缓慢地行驶着,蒋玉涛时而侧目望向窗外,希望在人来人往的城区里,找到唐繁锦的身影。
忽而,油表跳动起红色,示意他需要增补油量。
蒋玉涛继续向前开着,直到那指针几乎要沾到最底部,才满怀不甘地调转方向。
“大哥,你又来啦。”
加油站的小哥跑步上前,瞧见他就笑了,“还是98,加满?”
蒋玉涛递出油卡,哼出个回答:“嗯。”
许是短时间内见过太多次面,那人已经将他当成熟客:“你还在找那姑娘啊,这么些没寻见人,她不会去其他城市了吧?”
蒋玉涛皱起眉,声音低沉:“不会。”
小哥只看着油量跳动,继续顾自说:“咱们北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有时候一走散,还真就挺难再碰面的。你这样苦哈哈地找,肯定不是办法。”话落,又举起不知哪里听来的例子,说得自己眼眶湿润
蒋玉涛的脸色更沉,方向盘的皮套被钻出褶皱:“好了没有?”
那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回答:“好了,好了。”吸着鼻子,嗓音也有些哑,“哥,卡还给你。”将油箱盖紧,转身去拿赠品,边说边回头,“你是要清洁剂还是纸—诶,哥,你赠品还没拿呢!”
前方,黑色奔驰已重归车流之中,唯有车轮在地面磨过的印子尚未消退。
北林市很小,北林市也很大,有些人擦家而过,就再没有相遇的可能......
这些话回荡在耳边,蒋玉涛的剑眉紧皱成川,脚底的力量忽然加重,车随及飞驰而过,又拐入另一片街区。
喜悦超市、市广播电视台、老北京羊肉馆、酒店对岸的长桥,甚至是湘福楼......
蒋玉涛走过他们曾去过的每个地方,仔细地反复地寻找着,却始终没有看见唐繁锦的身影。
车内沉寂得可怕,乍然响起的鸣笛声像是惊雷一阵。
忽而,有位身穿纱裙的少女走过车旁,升高体型都与唐繁锦相似。
蒋玉涛蓦地停下车,没管身后司机的催促与咒骂,打开车门就向外冲,眼睛急切地搜寻着,却在找到目标时骤然顿住。
那少女正笑着奔向同伴,交谈间转过的侧脸,并不与唐繁锦相同。
一颗心仿佛是从高处悬挂的石头,猛然落地就像跌入水中,泛起阵阵名为失落的涟漪。
少女已经和同伴走远,交谈中的笑声似乎仍能传到耳边。身后的车笛一声高过一声,司机们催促着,言语夹杂着咒骂,大都十分难听。
蒋玉涛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周围人道歉,俯身钻入车内,探向方向盘的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身后,催促的喇叭声依旧未歇。
蒋玉涛面色低沉,左右观察路况,才将车缓而驶离十字路口。
一连三日,唐繁锦就缩在家里,她不敢去看唐小熊的账号,生怕望见满当当的留言,就会打消放弃的念头。
房间内的桌灯昏暗,身后的白墙上仍粘贴着她学生时期的各类奖状。
唐繁锦坐在桌前,眼睛仍止不住瞄向旁侧的电脑,蜷缩着的手指悄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