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圣二年,冬至朝会,集英殿招待文武百官、宗室皇亲、外国使臣的大宴过后,就是在垂拱殿和自家人的小宴了。
数月前,刘清菁刘婕妤得女、卫璎卫婕妤得子,官家赵煦终于有了第一个儿子,大喜之下更加宠爱两人,对孟皇后越发冷淡。刘婕妤因此越发恃宠而骄,不可一世,嚣张跋扈,不守嫔妾之礼,时常当众给孟皇后难堪。
卫婕妤则一如既往的安分守己,从不逾矩,表面上温良躬谦,竟然完全不招刘婕妤妒恨,坐看刘婕妤挑衅孟皇后。
此刻垂拱殿内,赵煦的后妃们按照品级落座,在场的美人目光偷偷瞄向刘婕妤屁股下的那把椅子。那椅子朱漆高背,椅罩金丝绣凤,华丽贵重。只要是后宫之人眼睛没瞎的都认得出那是是正宫皇后才能坐的凤椅。
刘婕妤却一进殿就目不斜视直接往朱漆凤椅上一坐。有礼仪宫女大惊,颤颤巍巍道:“刘婕妤,这椅子、椅子......”一时不知怎么措辞,说了好几遍“椅子”,不敢直接点明得罪这跋扈又小心眼的宠妃,指望着刘婕妤能自己醒悟逾矩行为。
刘婕妤置之不理,貌似亲热的跟卫婕妤打招呼,“许久没见卫妹妹了,姊姊对妹妹甚是想念。不过妹妹立下大功给官家生下首位皇子,一心扑在照顾皇子上也是正常,不像姊姊没用只生了个女儿。”到底还是藏不住不甘失望。
卫婕妤微微一笑,语气恭敬有礼,“妹妹也很想念刘姊姊,只是身子尚虚只能卧床静养。姊姊不必介怀,官家正值春秋鼎盛,又对姊姊宠爱非常,正所谓先开花后结果,姊姊将来必然多子多福。”
为了不让刘婕妤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一心一意向着皇后的位置努力去斗倒孟皇后,卫璎早就买通了太医给卫婕妤透露了自己这回生产艰难伤到根本之后再难有孕的假消息。
眼下看来效果显著,刘婕妤闻言想到卫婕妤往后再难有子,除了容貌好运外一副懦弱没主见的样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无需在意。
只要她斗倒孟皇后坐上皇后之位,她的儿子就是嫡子,卫婕妤的儿子不过就是庶长子,而且谁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呢,这宫中孩子夭折的可比活着的多,刘婕妤目中闪过一丝阴狠,却没逃过心识之术已有小成的卫婕妤之眼。
没聊两句,孟皇后款款而至,她神情肃穆,径直走到刘婕妤面前。卫婕妤和其他美人无不起身行礼,唯独刘婕妤端坐如钟毫无循礼致意的意思,两人见的空气一时剑拔弩张、乌云密布。
片刻,孟皇后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刘婕妤要是身体不适,无法起身,不如回去歇息,让御医看诊,好好的冬至朝会不要把病气过给诸位姊妹、太后、太妃和官家。”
刘婕妤掩嘴轻笑,“皇后娘娘莫怪,臣妾又要照顾公主昨天又要侍奉官家,实在累得乏力腿软,皇后娘娘最是大度,就当体谅一下臣妾辛苦,允臣妾先坐一会吧。”
刘婕妤话中的得意炫耀,嘲讽之意,就是以孟皇后的涵养也不禁有些微变色,怒上心头,她正准备开口,忽地殿门来飘来内侍的通传之声,“向太后到,官家到。”
包括刚刚还说乏力腿软的刘婕妤在内的诸妃嫔,连忙起身,望向殿门外,准备恭迎向太后和官家。
但等了好一阵,也没见向太后和官家的身影进殿,众人于是纷纷坐下,忽听到刘婕妤娇声呼痛:“哎呦!”随即“咚”地一声。刘婕妤原本所坐的凤椅竟然莫名后撤了数尺,她往下一坐,却摔了个屁股墩儿,跌倒的同时后脑勺重重磕在了凤椅上。
霎时周遭大呼小叫此起彼伏,乱糟糟、闹哄哄、急惶惶的。赵煦陪着向太后进殿时眼中所见就是这样的一副堪称闹剧的场面。
待宫婢们扶起刘婕妤,赵煦遣人急招太医,殿内总算安静下来时,刘婕妤凄然哀婉的委屈控诉之声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求太后、官家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起身恭迎太后和官家,谁想有那黑心烂肠、胆大包天的小人趁机将我所坐的椅子后撤,意欲谋害臣妾,后宫中有这等包藏祸心的恶人,臣妾寝食难安,非严惩不可!”
铁青着脸、袖手而立的赵煦,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殿内诸人,冷声道:“谁动了刘婕妤的椅子?是想主动招了自首还是罪减一等还是想被揪出来依规处置?”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赵煦脸色越发难看,心底怒火熊熊,眼看就要发作。卫婕妤突然面显犹豫之色,好似咬牙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福身道:“启禀官家,起身时臣妾因为身子尚虚晃了晃落在最后,恰好看到是皇后娘娘突然伸出手去动了刘婕妤的椅子。”
孟皇后面色倏地一白,刘婕妤立时恨恨道:“皇后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谋害臣妾,妒忌失德之人怎配母仪天下,请官家严惩皇后为臣妾讨回一个公道。”
向太后终于开口,“刘婕妤莫急,皇后,卫婕妤既指认是你动了刘婕妤的椅子,你可有什么辩解的?”对这位和自己非常像的儿媳,向太后偏心想帮她一把的。
赵煦则语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