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就在他临考之际,官府抓徭役,若非二哥替他,只怕也是要去了半条命。
他一路躲过了不知何处逃窜出来的山匪,却在进城时被扒手将银钱给偷了个精光,马车迎面撞来,若不是他数年如一日的勤加苦练,只怕马蹄落下他就得留下一条腿。
谁知,方才安稳的坐在考场上,不知因何一场大火自考场里面着起,恰好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火势被扑灭了,夜间他却因为惊吓而发了寒。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他开始锻炼身体,已经是多年未曾受过寒热之症,而这次一病,就直接晕倒在了考场上被人生生抬了出去。
似乎每次他想要做点可以改变当下处境的事情,就会有千难万险在等着他。
事到如今,平白耗费家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能再这般自私了。
推开门,看着院中倏然站起的两人,他眉眼低垂,郑重躬身行礼,“大哥,嫂子,多谢你们这么多年为我做的一切,我想好了,我不科考了,改日便去镇上找找活计,帮衬家里。”
“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兄弟,你读书这么多年,怎么能说不考就不考?”林江水有些慌乱,连忙看向门口处,娘一贯偏疼小弟,这要是让娘看到了可不得了。
林江风被扶了起来,他读书这些年,家里的十亩良田只剩下了六亩,平日里除了地里产出全都靠着大哥这门手艺做些木工来赚点银子。
可以说没有大哥,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读上这么多年书,而嫂子最初对于自己也是万般维护疼爱,他们当得他这声谢。
“是啊,这是何必呢,我那话也不是那意思,只是风儿你看你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嫂子知道你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你也知道咱家这条件,你如今年纪尚小再试一两次其实也无妨的,只是不可执拗到底了。”
卢氏是个能说会道的,对于家里的情况看的比谁都清楚,若是这头让娘知道了是他们夫妻俩在旁撺掇不让小叔子读书,只怕娘回头就能把她给打出去。
小叔寒窗十年,平日里的勤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到了冬日冻得手脚僵硬,那小小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执笔在干净的石板上用水来书写练字,她的心中又何尝不动容。
曾几何时想着自己这辈子既然无缘子嗣,那就把小叔当自家孩子养,举全家之力供养,左右他也是个知恩的,以后也会善待他们。
奈何几个月前,她竟有了身子,这人啊可以不考虑自己,却不能不考虑孩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所有的一切都要往后靠。
“嫂子,我意已决。”林江风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该读的书他都已读尽,该考的试却是一次都未考过,他试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下去也无非拖累家里分崩离析,也该死心了。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嫂子就不再劝你了,这样也好,你苦读了这么多年,到时候上镇上找个账房或是掌柜的,也是个轻省活计,只是娘那边......”
听到这话,卢氏自然高兴,小叔若是找了活计,以后他们也能为自己孩子攒些银钱了,只是怕婆母那边不好交代,毕竟婆母一心盼着小叔考了秀才,改换门庭,她好当老夫人呢。
“母亲那里,先不急着说。”林江风眸光沉了沉,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临近中午,“明日便是上巳节了,崇安县外护城河会开集会,我也好趁机去寻上一寻,待我先找了活计再与母亲开口吧。”
“也好。”
眼看着马上中午了,婆母也该回来了,卢氏把东西一收就朝着灶房走去,林江水见了,连忙跟着也一同去了。
正午的阳光穿过小院,洒在水洗干净的衣服上,带出些皂角的香味,而站在院中的林江风却是前所未有的颓废。
他不明白,哪怕是穿越到这无人知晓的朝代,又为何要让他身负霉运,难不成终此一生他就只能当一个以劳换食的庄稼汉?
曾几何时哪怕家境一般他也是个不愁吃喝大学生,自幼成绩就好,自然有些傲气,又何时接触过这些?
哪怕穿越至此,他也是想着从头拾取书本,去学习他并不擅长的文科,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把这些吃透读透,却连考场都进不去,这些难道都是无用功吗?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向来爱惜不已的书生长袍混在尘土之中,留下一片阴影,就像是这无法照进他心间的阳光一般,让他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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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景明,上巳节这天,人们会走出家门,集于水边,洗去污垢,涤旧荡新。
崇安县有护城河,不少商贩会在此摆开摊位,更有附近村落的村民不惜遥远带上家中攒下的鸡蛋、蔬菜等出来以换银钱来贴补家用,这天的崇安县外,无疑是极为繁华的一日的。
阳光明媚气候渐暖,万物萌动,护城河两旁的树植也都春情勃发,此情此景让林江风颇为感触。
然而与这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