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紧闭,却好像有流不尽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往下淌。
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她身后的靠椅,用力到皮质发出破碎的声响,明明吻的是他自己的手背,却居然吻的那么投入,竟还辗转发出细微声响,这让薛岚感觉……
这人仿佛能透过手背亲她。
薛岚有些懵逼地看着辗转‘深吻’的林野,他皱着眉还是很痛苦的模样,好像这个吻是他最后一根稻草,离开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薛岚慢慢平静下来,那些嘶吼和暴戾都如狂风呼啸而过。她现在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近的不能再近的这个人。
薛岚发现自己除去初次见面时惊讶的那一眼,好像从没仔细瞧过他。
其实他和外面路边的行人一样,长着一双眉毛,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也许他做一个什么工作,走在人群里,还能成为一个很不错的人。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个问题第一次出现在薛岚心里。
人无完人是个委婉而笼统的说法,事实上满大街都是有缺陷的人,根本没有人完全健康。
种种经历让人们遍体鳞伤,将人们塑造成各种形状的妖魔,争相在迷雾里寻求解药,互相碰撞,争抢,撕咬,彼此成为对方的炼狱,又各自成为狱中的囚徒。
在林野发现薛岚并没有反抗,还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猛地停下来,如梦初醒,赶忙收回自己捂在薛岚嘴上的手,眼神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说我以前帮过你,真的假的。”薛岚忽然问。
林野人是呆的,嘶哑着声音脱口而出,“你救过我。”
“是你救了我。”林野的目光愈发热烈。
薛岚懒得和他探讨自己有没有救过他,那一架打完,那个学校里不少被校霸揍弯了腰的人挺起身板,都觉得是薛岚救了自己。
薛岚说:“我现在自顾不暇,不可能再救你一次,赶紧滚吧,有病治病。”
林野眸光一颤,他知道,他的神回来了。
近乎是狂喜,林野哀哀地恳求薛岚:“你什么也不用做,阿岚,只要你别赶我走,别再……让我去别人那,就算是救我了,我只要在你身边就行。”
“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我改,我再也不会监视你了,阿岚……我已经在改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给不了。”薛岚难得耐心地回答他一次。“我要等郝萌回家。”薛岚又补上一句,“她会回家的。”不知道是在说服林野还是自己。
听到这个答案林野竟像是轻松不少,退回驾驶座,“那我陪你等,如果她真回来了,我就走。”
他说的太爽快了,让薛岚感觉没有一丝可信度,听得薛岚蹙眉瞧着他。
林野抹了把脸,用纸巾擦手,唇角漾起一些笑意,“阿岚,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就没有想过,十年了,我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靠近你?”
“因为你分手了。我知道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我知道自己就算插足也插不进去……所以我一直在等。”
淡淡的恶心又涌上来,但薛岚这次忍住没骂,“你自己说的,尝过了甜头不够了。”
“是,就当是我自己和自己的赌局,我赌自己比郝萌跟你更合适,如果有一天你俩真能到最后,不用你赶我走。”
薛岚降下玻璃深吸一口凉风,突然笑了,“都这样了你还觉得自己有可能,真他妈自信。”
“男人都这么自信么?”薛岚蹙着眉,开始思考男人的自信到底是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林野把玻璃全降下来,晚风吹进来清凉一片,一扫方才浓稠的气流,他温温地笑着,“好点了么?”
这晚风吹的薛岚舒服的想抽烟,她仰起头。
“这和男女无关。”林野温声说着,静静注视薛岚。他相信的是自己的这颗心,这颗心会一生臣服于眼前这个人。
薛岚瞅他一眼,视线跟被烫到似的立即收回来。这货这会儿的眼神能把人腻死。
“无所凭靠才会不得不信。举头三尺神佛漫天,信点啥不行?搞偏执那一套早晚把自己玩死。”
“那也要和你埋一起。”林野笑着发动车子。
车子驶入夜色,两排路灯展开环抱,熟悉的景物飞驰而过。
音响里圆号吹奏的慢曲清冷而舒缓漾进晚风,不远处住宅小区的万家灯火给人一种祥和温暖的氛围,但那种温度到达不了薛岚这里,她不知道属于自己的那盏灯还能不能再亮起来。
不过昆汀到底对这货做了什么?
能让他哭成那逼样?
薛岚瘫在椅背上,转眸瞟林野一眼,视线不自觉的往下移……
这能看出什么……还是直接问吧。薛岚拿起手机,给昆汀发了个问号。
过了一会儿昆汀回了:【干什么】
薛岚:【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