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舟辰的笔记本是很多年前买的,除了隔三差五拿出来一次之外,其余时间它都被锁在许舟辰书桌抽屉的最深处,它跟它记着的秘密一样,见不得光。
那天之后,许舟辰正式开始了高中生活,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哪里都有一点不同。
比如每天的上学路上不再只属于他们两个,他每天跟着沈岁安从家里出发,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偶尔会碰见从左边来的夏荞荞,或者从右边来的魏慎。然后小路就变成了三个人,或者四个人。
再比如他也有了每天必上的晚自习,只是他以前可以蹭到沈岁安同桌的座位,但现在却和沈岁安隔着一个楼层的距离。
又或者沈岁安每周多了三节竞赛课,每次都要上到很晚,跟同上竞赛课的夏荞荞也越来越熟。
这些东西一点一滴累积起来,掺着北川漫长夏日闷热的风,还有蝉鸣和少年人的吵嚷嬉笑,一起搭成了许舟辰对于北川的最后的怀念。
“不许乱跑不去去食堂不许回教室!上厕所报备,要器材自取。行了,自由活动!”
体育老师一声哨响,操场上的学生顿时作鸟兽散。
女生们手挽着手走向树荫下的长椅,男生们拍着篮球冲向篮球场,瞬间乱哄哄一片。
许舟辰打着哈欠,走去一旁的台阶上坐着。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魏慎从篮球场跑了过来。他拍了一把许舟辰的肩膀:
“许舟辰,你能不能动一动?拿出点阳光大男孩的气质行不行?你看人家女孩子才在树荫底下乘凉呢。”
“谁说我是阳光男孩。”许舟辰打了个哈欠,半垂着眼睛,懒洋洋道:
“我是乌云小子。”
“?”魏慎一时竟无话可说。
怎么无论多好笑的话,被许舟辰这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来都不好笑了呢。
……不愧是乌云小子。
确实跟同龄少年的朝气蓬勃不同,许舟辰随时随地都是一副懒散毫无生气的样子,天生自带一种忧郁气质,如果让魏慎比喻,那他就像是被风吹雨打过后蔫了吧唧的小野草。
魏慎看着小野草,叹了口气:
“你喝水吗?我要去小卖部。”
“矿泉水,谢谢阳光男孩。”
“……”
阳光男孩魏慎一路绕过体育老师,溜去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
他哼着小曲,两手抛着水瓶,路过塑胶跑道时,这人兴致上来了,刚原地起跳要做个投篮的动作,结果手刚抬起来,侧边却突然飞出来一个足球,结结实实撞到了他手臂上。
一声撞击的闷响,球歪着飞了出去,魏慎手上拿着的水瓶也掉到了地上。
他揉揉被撞痛的胳膊,爆了句粗口,弯腰把水瓶捡起来,抬眼时看见了跑过来捡球的人。
那男生魏慎认识,是和他们同班的体育生周加铭。这人是三中有名的刺头,成绩永远在吊车尾的位置,成天旷课,还因为聚众打架被通报了好多次。
他跟班上的人都不熟,倒是听说跟校外一些混社会的大哥来往很多,校内没几个人敢惹他。
“哎,不好意思,球踢歪了,砸着你了。”
周加铭笑嘻嘻地边颠球边和魏慎道歉,语气一丝歉意没有,反倒还无端有种欠兮兮的感觉。
魏慎早已不是初三的那个刺猬头小子了,自从那次被沈岁安教训过之后,他明白了什么人能能惹,什么人能避则避。而周加铭显然属于后者。
他皱皱眉:
“没事没事。”
说罢,魏慎抬步想走,但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听周加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喂,我的球把你砸着了,我给你道歉。你刚刚把我的球打疼了,不给我的球道个歉吗?”
周加铭刚才话里的挑衅确实不是错觉,魏慎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压根就是故意来挑事的。
“你他妈什么意思?”
“老子什么意思?”
周加铭一脚踢飞了足球:
“你小子最近跟张蕊走挺近啊?”
跟许舟辰的“清心寡欲”不同,魏慎最喜欢在女孩身边晃。他长得不错又很会说话,大半个学期谈了两三个女朋友,这个周加铭口中的“张蕊”,就是最近魏慎跟魏慎走得近的一个外班姑娘。
说到这,魏慎明白了。他笑了一声:
“原来你就是那个天天缠着人姑娘、赶都赶不走的烦人精啊?”
“你他娘的说谁呢?!”
“谁答应了我就在说谁!”
周加铭瞪着眼睛,上前几步一脚踹向魏慎,魏慎没反应过来,被他踹了个正着,他捂着肚子摔在地上,骂了句脏话。
“怎么了?”
正在事态要更严重的时候,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轻飘飘懒洋洋的人声。
那人看着就像个乖乖仔,周加铭对他有印象,是班里成绩第一、次次被老师夸的家伙。
这两个人刚才闹得动静有点大,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包括一旁不远处的许舟辰。
别人不知道许舟辰怼人的功力,但魏慎可是清楚得很。他不想让许舟辰惹到周加铭,于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拽了他一把:
“小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