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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北知道回到家后她即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她不曾这么忤逆过杭南,他一定气极了,这回可能连老太太都救不了她,所以杭北甚至连手机都不敢开,推着箱子静静地回了小院。
她刚推开小院的木门,里头的房间门嘎嘎响了两声,杭北提着行李箱的动作顿在原地,她抬头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杭南的打扮仍然是维持了他一贯的一丝不苟的风格,只是头上凌乱的几根头发丝让杭北一下便猜测到了这两天对方并不好过。
她脑子里的弦还未转动,杭南二话不说地走过来推了她一把,他以前从未有过这么粗鲁的行为,导致与杭北根本没反应过来。
随之而来的是战争的爆发,男人一点都没给小姑娘留面子甚至后面老太太一路小跑都没来得及拦下的暴喝:“你还知道回来?!”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我这个哥哥吗?还有奶奶吗?!”
“你凶她干什么?”柳静竹年纪也大了,力气上根本抵不过杭南这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她满心想劝却又只能干着急,“她出去是经过我同意的,我都说了这么多遍了,你听不进去吗?”
杭北瘦小的身躯如同冬日湖面上一朵即将飘走的小花,没有任何攻击力全部任人摆布,她轻垂着眼睛微抿着嘴唇把这些愤怒的情绪照单全收,然后一言不发。
杭南作为场上身体最强壮的人,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不怒而威,他像棵根深蒂固的大树一样站在原地,轻睨着杭北,如同大象俯瞰蝼蚁,他出声斥道:“说话啊!装什么哑巴?”
老太太是真着急:“杭南!”
杭北知道自己无法躲避,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她低头轻声承认:“对不起,我错了。”
但杭北的道歉并未换来杭南的消气,他的妹妹素来都乖巧,这种叛逆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杭南不停歇地打了她两天的电话,杳无音讯的回应让他心如死灰,他想,如果杭北出事怎么办,他只有这一个妹妹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一个可能性他都不敢深想。
杭南不断地训斥杭北,像要把这两天的怒火全发泄出来,小院里噤若寒蝉,连高枝上的小鸟都飞远了。
杭北默默地把头低的越来越低,然后脸色难看地照单全收。
有某一瞬间,杭北觉得,今天应该难以收场了,以杭南现在的怒气值来讲,最好的结果应该是让她再次转学。
冬日的寒冷侵袭杭北全身,小病刚愈的身体对冷风格外敏感,她觉得身子不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杭南的骂声未止,然后下一秒他的身后传来咚地一声异响,杭北及时抬头,心突然静止了一秒,上次这么静止还是在两年前,杭北眼睛呆愣住,两秒后才反应过来。
“奶奶!”
柳静竹在两人的纷争中很突然地倒了下去。
也在一瞬间结束了院子里的怒气。
杭南杭北同时过去扶住了老太太,柳静竹倒在地上,两人蹲下身手忙脚乱地一人扶着一边。
柳静竹真是气的不行,眼前都恍惚了,唇也泛着白,然后还试图对两人说教:“你们就闹吧,反正这个家也没人管的了你们了,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行了,我说的话你们就当耳旁风吹过,我知道,没事儿,明天,明天你们就走,通通走,你把杭北带回花雨市,别在我面前吵,我听不了这个!”
杭南不敢噤声,这会儿也冷静了一些,忍不住:“奶奶……”
“别叫我奶奶!我没你们这样的孙子,两年了,还没闹够吗,是不是要这个家彻底散了是不是要我这个老太婆也踏入棺材了你们才肯好好生活?”
杭北说:“奶奶,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以后不这么自私了,高考之前我不跑出去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老太太这回被气的不轻,躺床上休息了一下午都没缓过来,一直有气无力的,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觉。
院子隔音不好,杭南杭北也不敢再吵架,杭南站在院子里头站了好久,杭北忙进忙出一直照顾着老太太,两兄妹话都不说一句,就一直躲着对方。
杭北做兼职这件事因为老太太的缘故算是逃过一劫,杭南再计较也不会计较到哪儿去了。
只是两人都心里都乱糟糟的,如一团乱麻,也如春日路边的杂草。
最后,杭南那天突然离开了,在晚上,也没和杭北说些什么,就和老太太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开了。
他难得息事宁人,杭北竟还有几分不习惯。
晚上又和梁永杰通了个电话。
“我哥走了。”
“嗯,去哪儿了?”
“回花雨市。”
“说你了吗?”
杭北倚在墙壁边,遥望着天边的月亮,久久似从肺里叹出一口气一样:“没。”
少年半信半疑:“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