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知道他们下午要出远门,做的尽是蹄髈、五花肉这类扎实地肉菜。
“多吃些,盆里舀完了,姨再给你们加,厨房还有两大盆呢!”
“看你瘦的小不伶仃,吃饱些,平平安安回来啊~”
阿姨热情招呼着盛饭的小伙们,像是对着自家孩子般,此去艰苦,吃饱了暖和。
陆凌在队伍前面,一马当先疾驰而出,身后紧跟六辆越野。
到达草原后,规矩排列的车如同烟花四散开来,各自踏上巡山清套的路。
彭晓、彭康两名老手各带了一组,陆凌车上带着挲巴和林子。
他们车体负重轻,要去往尕穆尔最深处的无人区。
隆冬,目之所及皆是雪白,陆凌架着墨镜,下颌紧绷,严肃地驾驶着车。
一路无人说话,像是充斥着隐形地隔膜,沉默看着窗外那些萧瑟而壮阔的大山。
最开始并非如此,他们热烈澎湃的就山而来,和身旁同伴说着过往,讲着未来,分享轶事见闻。
这群人的车换了多少遍,那些故事就聊了多少遍,到最后,话题穷尽,再无新鲜感,也就再没有人开口了。
巡山过程,是漫长艰苦且孤寂的。
尽管白雪素裹,凭着经验,陆凌知道车子已经开过低地草甸地区。
墨镜后的眼神微眯,更为谨慎。
天黑透了,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逝,陆凌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停车休整。
“吃些东西吧,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挲巴拿出吃食分给两人,自己大口大口嚼起牛肉,腮帮子鼓动,咬肌锻炼的又肥又大。
一刻钟不到,车子再次启动,这次换成挲巴驾驶。
冬季夜晚的尕穆尔,车似一叶孤舟浮沉在草原的寂静之海,月色是其间最温柔地存在,轻抚世间万物,无人极尽处,洒落漫天星光。
河流结了冰,上面覆盖层层白雪,车子顺河道一路蜿蜒。
已是凌晨,还有两个钟头天明,三人不见丝毫困意,目光炯炯,正襟危坐。
山河更替,逐渐没了雪,挲巴反而更加小心翼翼。
“我来开段时间吧!”
林子发觉路面改变,伸头对挲巴说。
“不行。”
陆凌立马拒绝。
林子二十出头,高原驾驶经验不足,他以为跑过雪地就安全了,却不知最危险的...
车子突然颠簸,下一秒,没有动静了。
林子疑惑,怎么在这儿停车。
挲巴眉头紧皱,踩下油门,车还是不动。
熄火,重新打车,后轮猛转发出沙沙声,依旧在原地。
林子这时明白过来,不是他们停的车。
陆凌安慰的拍拍挲巴的肩,像是早就预料到此事。
“陷车了,林子拿上两把铁锹跟我下去。”
无人区不止有疾驰的越野,更多的是,陷车。沼泽、泥沙,这里的荒野精怪,胃口奇大,伺机吞噬过往的铁皮盒子。
车后轮整个都陷进泥泞里,两人脱了鞋袜,一铁锹一铁锹挖着泥。
零下的天,林子却满身热汗,陆凌同样如此。
十几分钟过去,看着差不多了,陆凌示意挲巴发动车子,他和林子在后面推。
嗡嗡~嗡!
发动机转数爆表,车子还是一动不动,两人推得没了力气,靠着车体滑坐到地上。
久不见动静,挲巴也下了车,蹲在轮胎陷落的泥泞旁,点燃了一根烟。
休息一阵,体力得以恢复,陆凌心中有了思量,要继续减轻车辆的负重。
“咱们一起把后备箱所有装备先盘到空地,林子轻些,等会儿你去开车。”
做完这些,陆凌将千斤顶固定到后车门位置,最大限度的撑起车体。
“挲巴,去把我们的睡袋都拿来。”
陆凌又向下挖了些许泥,之后两人合力将睡袋全部垫到了轮子下面,取走千斤顶。
“林子,发动车!”
睡袋防水的材质很好隔绝了下面的泥沙,车子被缠磨的太久,这一瞬像是知道已经解脱,轻巧地弹射出去了。
“哎~凌哥!好了好了!”
林子在车上欢呼。
睡袋是没法再用了,挲巴从泥沙里扯起它们,卷吧卷吧丢到后备箱。
几人把卸下车的装备重新搬回去,陆凌开车,再次出发。
这阵功夫,星星睡着了,天儿由黑转亮。
七天路程,他们走了十天之久,总算巡完深处的无人区。
期间车子陷了又掏,掏了又陷,睡袋到后面磨损的稀碎,累了他们就睡在车里。
带的物资即将耗尽,水也没有了,干粮硬着头皮往肚里咽,实在是渴了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