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寝室分内外两厅,当时朱绩见母亲晕倒,赶忙扶着回屋,心急想找人去请大夫,就没扶母亲去里屋,而是让她先靠在外厅的长榻上休息休息。
就在大家等大夫的时候,前来做客的孙茹先到了。
她一来便看到姑姑昏睡在榻上,气色发白,呼吸急促。再看她旁边的养子,朱绩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满眼忧虑,一声声地喊“娘”,却怎么也叫不醒她。
孙茹当时也给吓坏了,亲自上前照看姑姑,问了问朱绩情况,心中觉得不安,便劝说朱绩去请他爹回来。
此时尚香已经醒过来了,身上罩着一张薄毯,是之前孙茹给她披上的。
大夫已经诊完脉,把缘由和她说过了。
“香儿!”
朱然高亢一声,大步迈进屋里来,直接就看到了长榻上的夫人,身边被孙茹、大夫、丫鬟茯苓围了半个圈。
尚香抬头,望着气喘不止的朱然:“你怎么回来了?”
他道:“我听说你病了,心急火燎地赶回来。”
孙茹一听立马就乐了:“叔叔这是紧张姑姑呢。”
朱然实在没心情与孙茹嬉皮笑脸,扯住那个大夫便问:“大夫,我夫人得了什么病?你快告诉我!”
大夫敬畏地摆了摆手:“将军别担心,夫人不是生病,是有喜了。”
朱然当即一懵:“有喜?”
孙茹眉开眼笑的,忍不住提醒:“有喜,就是有身孕了呀!”
朱然又是一愣:“真的?”
他迫不及待蹲到榻子旁边,抱住尚香双臂,短暂一瞬,脸上汇聚了万种表情:“你……你真的有了?不是茹儿寻我开心?”
孙茹假装委屈:“我哪有这么不知趣,敢拿这种事与叔叔说笑?”
尚香平静地望着朱然说:“是真的,大夫说已经快两个月了。”
她心里也欢喜,但这些年性子淡了许多,遇事反而没有朱然这么激动。
这时,丫鬟茯苓打趣说:“难怪夫人最近总觉得腹胀,还问我是不是吃胖了,我说夫人近来不是总食欲不振吗?哪里能吃得胖?可谁想,竟然是害喜了。”
尚香听着低眉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朱然都已经乐开了花,乐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握住夫人的手,一个劲地揉,要么就隔着毯子摸她的肚子,像摸个宝贝似的,夫人嫌他不矜持,拂去了他的手,不让他摸。
他这样的反应,就连大夫也觉得奇怪。
大夫不清楚这一家的情况,只是来时看到府上已经有了两位公子,便以为那都是将军夫妇亲生的孩子,以为夫人怀的这都是第三胎了?将军已经做第三次父亲了,按说不该这么激动才是。
茯苓自责懊恼地说:“仔细一想,夫人月信确实迟了许久没来了,奴婢早该发觉不对的。”
孙茹板起脸,假装责备却没真使劲地在茯苓脸上掐了一把:“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亏姑姑平日还夸你这丫头细心呢,这么大的事都没放在心上。”
尚香帮茯苓解围:“也不能怪她,是我害喜不明显,自己也没注意。”
大夫又向他们交代了一些孕期禁忌,留下一副安胎药方,便起身告辞。
尚香吩咐:“茯苓,你送大夫出去吧。”
“是。”
茯苓和大夫前脚刚走,孙茹伏在尚香手旁,模样乖巧:“真好,姑姑终于如愿了。”
尚香笑而不语,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年纪还能做母亲,加上几年前大夫说她肝脏失调,伤了身子,今生恐怕无法怀孕……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孙茹偷眼瞧着那守在姑姑另外一边,不说话却满眼都是笑意的朱然,甜得孙茹心都化了:“叔叔这下可高兴了?”
朱然抿着嘴,却绷不住都快扬到天上去的嘴角:“高兴,当然高兴!”
他站起时顺手将夫人打横,一把从榻上抱了起来:“我都高兴得要上天了!”
正当此刻,陆逊刚好到了门外,远远便听见里面传出朱然的笑声:“咱们终于有孩子了!”
陆逊愣在门口,只见朱然正横抱着夫人,开心地在屋里转圈圈,一边转一边笑,说他们有孩子了,他要当父亲了什么的。
朱然那样子充满了活力,仿佛一下年轻了二十岁。
随陆逊一同赶到的还有朱绩和朱望两兄弟,他们从没见父亲这样过,也从不敢幻想他这样……
朱然太疯了,疯到孙茹看不下去,连声叫他:“哎哎哎,叔叔你别这样!再高兴也得顾及姑姑的身子,当心别把孩子甩出来了!”
朱然这才从铺天盖地的欢喜中清醒过来,急忙收敛住自己,乖乖地将夫人重新放回榻上,然后又语无伦次地道歉:“对,对不住了香儿……是我昏头了……不能折腾你……不能伤了孩子……”
他目光滑落,望着夫人的肚子,那眼神分明在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