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凝聚的不是惊恐,而是万箭穿心的痛。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眸子就有泪水冲上来,挤在眼眶中,强忍着不坠落。
刺客首领望着面色惨白的她,得意道:“陆逊一死,东吴兵败是迟早的事,之后吴主自然会将兵力交给朱然将军,这仗硬要打下去,免不了血流成河。”
尚香不说话,朱绩扶着她手臂,感觉她身体是僵硬的,仿佛石像一般失去了生气。
刺客首领仍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朱将军若能不战而降,不伤一兵一卒,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说得好听,可谁都知道叛国之将的家眷是危险的,他自信地向她保证:“夫人请放心,我大魏一定善待朱家众人,只要夫人点头,我等即刻护送您和二位公子前往大魏,不让吴人伤你们分毫。”
朱绩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就在他以为母亲要做出什么决绝、撕心裂肺的决定,却见她忽然好像换了张脸,泪水仿佛一瞬间都憋了回去。
她还是那么镇定自若,甚至冷冷勾起唇角;“可以,只要你不伤害孩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朱绩彻底懵了,不可置信地看她,尚香淡然吩咐侍从:“来人,备好笔墨。”
很快,一张小案被抬了出来,笔墨纸砚摆好,朱绩扶母亲过去坐下,就着侍从手里几盏明亮的灯笼光,她不紧不慢地书写起来。
对面,刺客首领满意地看着,眼神里露出越来越多的笑意。
写完后,她不急着起身,像是等墨迹干涸,与那些刺客交谈道:“光是一封信,只怕未必能说服我那顽固的夫君,我这还有一件信物,可一并交给你。”
刺客首领一听,觉得胜算更大了:“是何信物?”
尚香便抬手,取下发髻上的玉花缕金流苏步摇,压在信上,说道:“这支珠钗是我夫君送的,见它如见我,我想将军自然明白我的处境,会好好考虑跟你们合作的。”
刺客首领大喜过望:“夫人果真聪明人。”
尚香手握书信和步摇起身,朱绩忙拦住她,殷切道:“娘,让我去吧?”
她摇头:“不,我亲自去送。”
朱绩不放心,还要再劝,但她心意已决,只独自一人走向那群刺客。
连刺客首领都不得不佩服:“想不到夫人一介女流,竟如此有胆识。”
真真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她是什么人?
但凡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二十年前曾是有名的“弓腰姬”,就能明白她为何有这份胆魄了。
尚香左手握步摇,右手举高了信:“你要的信就在这里,先放了我的孩子,我再把信交给你。”
刺客们听明白了,她是想用自己换走孩子,代替小儿子当人质。
这时刺客首领犹豫了,暗自揣测她有什么阴谋。
尚香笑了:“怎么?难道我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刺客首领觉得这话在理,一个弱女子,还挺着大肚子,已经站在他眼前,能一溜烟跑掉吗?
这般一想,他便放心了,吩咐手下:“放了小公子。”
手下将朱望安安稳稳地放到地上,替他解了身上的绳子。
一经解绑,朱望旋即奔入尚香怀中,紧紧搂着她,瑟瑟发抖得哭泣:“娘……”
尚香抱住朱望稍作安抚,摸着孩子后脑:“别怕,有娘在,没事了。”
刺客首领有些等不及了:“夫人,人我已经放了,你的信……”
尚香转脸,凑近朱望耳边轻道:“去你大哥身边,快去。”
说着便轻轻一推,有意让朱望跑回去跟朱绩汇合。
刺客见她还在原地,就没追赶孩子,毕竟一个孕妇再厉害也翻不了天去。
确保朱望安全了,尚香缓缓站起来,把信递给刺客首领:“请先过目。”
刺客首领接过信,一个字也不放过,认真看起来,发现她没耍花样,信上确实写的劝朱然投降的话,而且言辞恳切。
就在他读信读得正爽,忽然感到后膝盖被人猛踹一脚,使他猝不及防跪倒,随之后背又挨了重重一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从后面勒住脖子了。
那手臂虽然纤细,却有着惊人的力道。
刺客首领万不曾想到,这女子竟是个会武艺的,且身手了得。
身后的刺客手下也半天才反应过来,正要上前救老大,走近了却又通通愣住,只听女子冷笑:“动一下试试?”
原来侯夫人握着那支步摇,又长又尖的钗尾正抵在他们老大的咽喉,稍一用力便能扎进去。
短暂一瞬,局势就反转了,这一幕看得朱绩也目瞪口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娘是会武功的。
但朱绩很快清醒,指挥护卫:“保护夫人!”
在朱绩带领下,护卫们纷纷持剑冲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