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丞柠横来一眼瞪了云寻,嘴上开始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去?”
“随便。”嬉笑着,云寻抽出姜丞柠手中的书,把药箱塞了过去,“果戈里跟你合租,你就这么放心吗?”
云寻知道这伤是因为果戈里而来的。姜丞柠忽略她调笑的针对,瘫着脸扫了她一眼,她的笑意淡得摸不着边际,昏暗光线的斜射使流动着的金蜜掺了些红棕,染成了落日边上的流霞。
一件件衣服落在沙发靠背上,姜丞柠露出了背后的伤,这道伤痕对云寻来说不陌生,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相吻合的形状,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背后的伤一模一样,云寻开酒精的手一顿,“Saga?”
沉默寡言的少女点了点头,纤细却有力的手指举着棉签,处理伤口的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姜丞柠没有吭一声疼,等处理完毕,她轻轻舒展着肢体适应最大的活动范围后,才推开门走出了房间。
在晴朗的某天,姜丞柠亲自“押送”云寻去了机场,飞c国的路并不漫长,抵达D县也才下午三点左右。然而等到时刻迫近黄昏,她才慢悠悠地晃出客运中心,春季的嫩绿已经浓郁起来,温热渐起的海岛已经泛起了潮湿的气息,看着地面深色润湿的痕迹,之前应该下过雨,水坑倒映着彩色浓墨泼洒过的天际,被大雨洗掉颜色的天空有些泛白。
云寻认命地叹了口气回到现成的房子里,一楼没开灯,二楼也没开灯。没人的迹象让她舒了口气,但身后渐重的脚步声又令她反射性侧首回望,那塞在人群中绝对毫无特点的脸色青白的男人踏着一地破碎的晚霞彩影朝她走来。心尖一跳,肺部有些发疼,呼吸带起一阵灼热与疼滞。
眼前落了一个人,就像花香飘入了眼睛般地不适感让他停下了脚步。两人之间视线的勾缠不过刹那,毫无粘合痕迹地又相互错开。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云寻的回来没有任何好奇,视线扫过她肩膀时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你伯伯今晚会过来。”冷淡的语气覆着未化的雪水,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还不到他肩膀的女孩。他的疏冷一如即往地淡薄,像松间的一片万年不化的雪花。
这条喜讯只让女孩抬眼致意一下,又垂下眼帘半掩着算计的眼底神色。因契约精神而重回“故土”的云寻飞快抬头看了一下一脸冷淡面无表情脸色惨白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常年处于危险之下的云寻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阴险的凉意。她仰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连染着霞光的云也褪成了黯淡的灰白,天际的紫红也开始变淡,在他们走进去关门的时候,细小的雨丝恰好砸在门外。
晚间深色被冲淡了不少,街灯晕染开层层昏光显得无精打采,盯着窗外雨丝濛濛的云寻听见开门声就知道来人是谁,她撑着窗沿仰身看去,她伯伯的脸色不是很好。
“伯伯好呀~”云寻拉上窗帘趴在沙发上探出个脑袋打断了着正在轻声交谈的两个人,月见山一云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阵,这么乖巧的微笑总让人掉以轻心。
陀思妥耶夫斯基进书房前,余光扫过趴在沙发上对着门口笑的云寻,月见山一云看着爬起身子坐在沙发上笑得毫无威胁的云寻哑然失笑。中年男人刚坐下,小姑娘就亲昵地凑过去晃着他的手臂笑着撒娇:“有些事情需要伯伯帮忙。”
她说得客气,月见山一云心里也清楚,在各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以退为进,云寻确实比很多同龄的孩子成熟些,刻在基因里的天赋。
“当初被分批拿走的异能数据资料,麻烦透露一下。顺便帮忙找我父亲的线索。”云寻敛下了酝酿而成的单纯笑意,沉下的眉目带着风卷残叶后的宁静深沉,“等你族凉了你也亡了,月见山风遥我会照顾。”
被捅到弱点的月见山一云轻轻点头,缓声慈笑:“风遥么,我还放心不下留给你照顾。不过你的使用权已经交由陀思妥耶夫斯基了。至于异能实验的资料……”
他提了提手腕让腕表向后滑动,低头凑到云寻耳畔:“D县还真存有两家。”
目送着伯伯撑伞离开的云寻站在门口望着细密如织的雨幕,卸去虚假的伪装之后面对心思深沉的日子未必会因为万分之一的真诚而变得轻松,她突然改变了注意——如果冲入雨幕和他走,就不必跟魔人相处了。
指名姜丞柠“杀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是云无蔽,他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帮月见山一云就怒了?不应该啊。列昂尼德的死讯也没有公布,按理说这么大毒枭的死亡能热门好久,怎么会没有动静?
是被压下来了……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死呢?接二连三发生的和自己有关事又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关。
思考着疑点,视线中月见山一云的背影吞没在雨幕深处,丛丛繁茂绿叶贪婪地接纳着绵雨的润泽,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一种温柔的催促,只要她走出这扇门与如丝细雨相拥,悄悄隐藏在润饱了凉意的夜色里……逃跑的念头在一瞬萌生,她在下一秒又否定了自己改变的主意。
“咔嗒”,锁舌与锁孔完美契合的声响让云寻颇感烦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