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选的地方比较僻静,一栋摇摇欲坠的二层小破楼,陈中便在二楼扶栏处坐着,此处正好遥遥望见上游的水榭楼台,那里的夜如白昼与此的寂寥冷清对比鲜明。
几人到的时候,只有陈中一个人在品茶,他穿了一身文人标志性的长袍白衫,头戴高耸而方正的巾帽,眉宇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只是那看着远处灯火的身影略显得萧条了些。
看到沉言他们,还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请众人入座,小五嗤之以鼻:“现在还装什么装,丽署山庄下面的尸体是不是你弄的?”
“自然是在下的手笔。”
“你......”小五揪住陈中的衣领就要出拳,被沉言拦了下来。
“小道长莫急,莫急。”
沉言在对面坐下,问道:“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
陈中整理了下被小五弄褶衣服,回道:“这不太清楚,反正我的目的只是杀死那些人,其他只是按照要求完成而已。”
“谁的要求?”
陈中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魔,一身黑袍,带着面具,看不到脸。”
“你知道是魔?”
“自然知道,他复活了我的女儿,给了我女儿助我复仇的力量,也是他救了我。”
沉言的眼眸微微下垂了些,右手食指在桌面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
“那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而已,不是你的女儿。”
陈中沉默了良久,道:“无所谓,反正也是我女儿的身体。”
“他只是在利用你。”
“谁不是相互利用,是人是魔有什么区别。”
“一界凡人,胆子挺大。”
陈中抿了一口茶,笑道:“魔而已,绝望的滋味,你尝过吗?”
但是转瞬间,神情又变的很严肃,甚至带上了一点发狠的狰狞:“从未得到过,和拼尽全力得到后又被狠狠的剥夺的滋味是不一样的,后者更疼,我从未怨恨过老天给了我一个悲惨的开始,现在也未曾。”
“可在我用自己的努力得到一切后又被生生夺走,我就是不甘心。”
陈中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这句话,情绪也已经彻底崩溃,发了疯似的一拳打在桌面上,面貌扭曲,直直的瞪着沉言,没了半点文人的儒雅。
小五小六一人一侧,伸手护在沉言和小白的面前,面色也不是很好,眉头皱的很紧,沉言轻轻拍了下,示意他们放松。
等到冷静下来后,陈中像是回魂了,十分不自然的收回了拳头,坐回了座位上,然后继续笑。
“拼尽一生却不如权贵的一句话的滋味,看着妻女在自己眼前被□□致死的滋味,在牢狱受尽折磨的滋味,这些你尝过吗?我尝过,我都尝过。”
陈中拍着自己的胸脯,从一开始的轻声慢语,仿佛在讲别人的事情,到最后加重语气,像是炫耀自己的成就一样。
然后又开始自顾自的,慢条斯理的,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讲起了他的不公,在沉言听来就是发牢骚。
陈中的一生就如大多数悲苦角色一样,有一个一辈子郁郁不得志,而整日喝的烂醉的的穷秀才父亲,还有一个任劳任怨,懦弱不敢反抗的母亲,导致他度过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悲惨童年。
好在他足够坚毅,硬是靠着如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和比他父亲稍微聪明点的脑子,一步一步进了仕途。
如果写成故事,陈中或许是主角,少年隐忍,不屈不挠,靠着强大的毅力,一步步爬上顶端,俾睨天下,结局美满,可惜的是,陈中终究不是主角,命运脱不了俗。
陈中并没有青云直上,在芸芸众生中,他拼尽了全力也只是走到了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的位置。
官场这一方天地,不是只靠努力和聪明才智就能一直往上爬,能爬上顶端的是幸之又幸的极少数。
但是对陈中来说,这已经是美满的结果了,之后的故事,便是再度失去,陈中没有过多的叙述,大概是有些抵触,不想揭伤疤,草草几句就带过了。
当说起至死而生,复仇的时候,陈中开始兴奋起来,犹如炫耀自己的伟大计划,复仇的过程说的极尽详细,甚至到了某一时某一刻的计划。
自己女儿变成尸煞给他的复仇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很轻松的便能取得或者制造一些足以令那些官员杀头的罪证。
为了“取得”罪证,陈中前前后后设计了不下百条无辜人命,最多的是一个村庄,近七十口人,无一活命。
每有一个人被斩首,陈中都会从自己设计的一系列计划中获得莫大的满足,已经不单单是复仇的快感。
听到一半的时候,小五已经忍不住了,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陈中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手背上,额头上都凸起了青筋。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衣领被勒的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