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似普通的耄耋老人,全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笼着,身上精致的深色旗袍,脖子上的帝王绿翡翠珠串,手腕上的帝王绿的翡翠贵妃镯,彰显着她不凡的身份。
她静静地躺在红木做的躺椅上,沐浴着春日的阳光,左手食指轻轻地抚摸着右手上稍显朴素的马眼形三石戒指。她回想着,自己在过去那个波涛汹涌的时代的经历。
“都走了,老东西们都走的差不多了。”
忽地,她觉得有些疲惫了。睡梦中,她看到自己的丈夫,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来接她回家。
她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呼吸渐渐地轻了下去。
一代名人,溘然长逝。
那个人,就是我。
故事还要从民国14年,公历1925年说起。
我叫陈可夫,刚完成广州医科大学的学业,现在是广州百子路公立医院的实习医生。
然而,此时此刻,我一个人,手里提着行李箱,听着沿街听不懂的湖南话,一脸懵地站在了陌生的湖南醴陵地码头。
我要去干一件大事。
确切的说,是我最好的朋友杨立华,要去干一件大事。
几天前,她告诉我,她怀孕了,她想把孩子做掉。
然而在民国,堕胎是违法的。
劝阻不了,她竟然偷偷跑回家做这件事情。
我不得已,急忙请了假,还联系了知道她家乡住址的人,她的青梅竹马,我的远房表哥,楚材。
对了,我的表哥楚材一直都很喜欢立华。
可惜,孩子不是他的。
孩子是一个叫做董建昌的军阀的。
他在老家还有一个老婆。
欸,太乱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嘛。
说起这个美丽的女孩儿,不得不提到我的学习生涯。
八九岁那年,我那经历丰富的爸爸在上海遭遇刺杀,我不想待在那个伤心地,便跟着爸爸结拜的兄弟,来到了广州求学。
我和立华,彼此几乎都是孤身一人来到广州求学,碰巧住在同一个宿舍,在生活上、学习上,彼此相互帮助,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从广州赶到了湖南长沙,又坐船,从长沙到了醴陵。
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走在有些硌脚的石板路上。石板缝隙中还长着青苔,极为湿滑。街道两旁店肆林立,都是木制的,看起来很新,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么,但是看这架势,好像是某个大人物要来醴陵,街边还有着一群群巡逻的士兵。
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冲动,在军阀林立、兵荒马乱的年岁,只身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湖南醴陵。
我摇了摇头,不过这一切也是有原因的。
算起来,立华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当时广州10万人的大游行,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我因为瘦小被挤倒,还是立华及时发现,把我拉了起来,我才幸免于难。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我欠人家的。
我看到了路边坐着几个滑竿师傅,便挑了一个看上去新一些的滑杆,打算坐着滑竿先去我表哥家。
“你好,我要去中兴街楚宅。”我对着两位滑杆师傅说道。
“妮要到哪儿哈客哦?”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微大点的师傅,疑惑的问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我没听懂他在讲什么。
这时一个20岁出头,短发男子,捧着国文书,穿着长衫,估计是个老师。他匆匆从酒馆中走出来,仿佛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灼热的气劲,压都压不住,好像也要去干一件什么大事似的。
跟我在广州的时候,看到那些个热血青年有些相似。
但在湖南的一个小县城里,也碰到了这样一个人,倒是少见。
他见我同滑竿师傅们鸡同鸭讲,便上来帮忙。
“她要去中兴街楚宅。”他用湖南本地话对滑竿师傅说道。
“估计他们刚从乡下来,只听得懂湖南本地话。”他对我解释道。
“楚家离这边也不远,只要几个铜元就好。”他看我一个人,为防止意外,跟我大致说明了方向。
“真是太感谢了!”
“您客气了!”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到远房亲戚家第一次做客,急促又慌乱。
楚材的电报估计还在路上,我就带着广州的一些特产,带着尴尬而又不失礼的微笑,以及极为牵强的理由,前去拜访。
我事后其实都不太想回想这件事情,总觉得在几位长辈面前失了礼,好在几位长辈都非常通情达理,未曾生气,还都非常热情的招待了我。
湖南人特有的热情,是那种我的舌头都要热掉的热情。
我只能笑笑,饥肠辘辘的我选择就着蒜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