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吧,磕疼了就起来了。
江沙河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磕了三天三夜,她嘴里念念有词,但旁人已经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次日清晨,太后衣冠楚楚的推开咸宁宫的门,不料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昨夜下雨了,空气有些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低头看了一眼,
江沙河居然还在!只不过她已成趴跪的姿态伏在台阶下,额头缓慢的点着地,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雨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裳,显的台阶下弓着腰的弥沙河是那般的瘦弱和不堪一击,太后心疼不已,她在心中斥责江沙河:
果真是顽女!
太后以为江沙河见磕头无果便会离开,且放弃领孩子进宫的念头,但却不曾想她会这般执迷不悟!
“罢了罢了!破次先例倒也无妨,”太后语气冰冷,但心中却无比心疼。“如若陛下问起罪来,哀家才不替你承担。”
江沙河听到此言,欢喜不已,她膝行着前进两步,又一次重重的磕了个头。
“谢太后开恩!谢太后成全!”江沙河也不管从额头蜿蜒而下的血已流到了眼鼻口,只一个劲的谢恩,随后虚弱的倒下。
“来人!快传太医!”太后竟不顾咸宁宫内所有人的注视,冲进雨中扶起了弥沙河。
她好瘦……
三日后,江沙河的身子养好了,额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乘着太后给她备的马车前往平北王府。
一路颠簸了八天八夜,马车终于在平北王府大门口停了下来,
江沙河跳下马车,望着平北王府大门上白布横错,院内纸钱飞扬,不禁红了眼,她不顾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扑倒灵堂前哭了起来。
众人一瞧是王爷的妹妹回来了,又开始止不住流泪。
江沙河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兄妹俩如胶似漆,感情深厚。
江钧闻声赶来,见姑姑跪在灵堂前哭成泪人,心抽搐起来,“姑姑。”
江沙河扭头看着江钧,有些不敢认。
江钧瘦了好多,眸子深不见底,仿若藏了许多不可言说的事一般,下巴上的胡青扎眼得很,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钧儿!”江沙河踉跄了几步走到江钧面前,整理着江钧的衣领,“辛苦你了。”
“这是侄儿该做的。”江钧搂住江沙河的肩,江沙河先是一愣,又低头抽噎起来。
江钧已不是孩童了,这几日的重担让他变成了一个大人。
“李婶呢?”
“李奶娘前几日悲伤过度,哭晕了好几次,现在应该带着大小姐和小少爷吃早茶去了。”
“好。”江沙河心里感激李奶娘,小时候都是李奶娘陪着自己玩,这几日更是无微不至在照顾两个孩子,她怎能不感激。
这时,府外传来婴孩的嘤咛声,是那个她未曾谋面的江煜!
江沙河踉跄的跑向王府大门,看见李奶娘怀中白胖柔软的江煜,心里一阵欢喜,真讨人喜欢。
李奶娘的身边跟着江陵雪,江陵雪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但在她见到江沙河的那一刻,仿佛一切情绪都崩不住了,她抱着江沙河的大腿号啕大哭。
“姑姑……呜呜……阿爹不在了,阿娘……阿娘也离开我了……”江陵雪哭的那般伤心,李奶娘也低低抽泣起来。
江煜像是被此时的气氛感染了似的,也哭了起来。
“李婶,太后开恩,允许我带两个孩子进宫,”江沙河望向李奶娘的脸,李奶娘此时错愕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对孩子们十分不舍。
但江沙河不能多说什么,“宫内条件自然比王府好,我也知道你舍不得他们,但没办法,兄长托付我这么做,我不得不做。”
“既然是王爷要求,我又怎能不服从,沙河,你一定好好待他们。”李奶娘说完,将怀中婴孩轻轻的放在江沙河怀中,拉过江陵雪的手按在江沙河的掌心,“好好待他们。”
江沙河望着李奶娘往府里走去时投来不舍的目光,不禁红了眼圈。
平北王藩属地位于洛阳,到京城需途经邶,陂,固,陵四州,两千七百里路,需要八天才能到达。
“姑姑,我们去哪啊?”
返往皇宫的马车内,江陵雪趴在窗子上往外看,眼看着平北王府离自己越来越远,慢慢的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京城。”江沙河抱着小江煜轻轻摇晃着,得让小弥煜睡会觉才行。
但此时的小江煜哪里能睡得着,他在一个陌生的小木屋里,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抱着,他只想哭。
说做就做,小江煜开始号啕大哭,哭的鼻头通红,粉拳紧紧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