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叫停了歌舞,张贲夏堤各扯了绣墩坐在长案旁。林鳞游还是翘着二郎腿坐在罗汉床上。 三个弹唱的歌姬收了笛箫琵琶,三个跳的也止住了舞步,六人排成一列,款款向林鳞游他们道了个万福。 “都有赏。”林鳞游掏出几粒碎银子,分发给六位姑娘。 近前来才看清她们腰间都系着红线褡膊,由此可见,他们那时代的特殊从业者腰间系红线的确是有历史渊源的。 “谢官人。”六个姑娘声音都很温柔好听。 长得也都不赖,大概是有古装的加持,特有韵味。 “来来来。”夏堤看中了其中一位歌姬,笑着伸手揽入怀中,“来,陪官人我喝一杯。” 说着,便让歌姬以口送酒,自己伸嘴接住,和歌姬吻了吻,接着闭上眼慢慢咂摸品尝口中的酒,过了好久才咽下去,一脸陶醉。 “哈——好酒!好酒啊!人美,酒也美。”夏堤伸手挑起怀中歌姬的下巴。 有够变态。 林鳞游终于发现,自己对眼前这家伙好感不起来,这一脸的小人得志相,看着能忍住不揍他就很好了。 正当林鳞游张贲两人以为夏堤所说的“新鲜好玩刺激”指的是“以口送酒”,夏堤笑眯眯地说话了:“两位哥哥,我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作士人风尚。” 说着伸手取下怀中歌姬的一只绣鞋,举得高高的,对另一个歌姬说:“来,倒酒,满上!” 歌姬想必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毫不迟疑,将酒缓缓倒入绣鞋中。 夏堤举着绣鞋,对林鳞游张贲说:“这个就叫金莲杯,又叫双鳧杯。” “三寸金莲嘛!我知道,还有潘金莲。”张贲说。 “肤浅。”夏堤说,“金莲杯的出处,乃是南朝齐东昏侯妃潘玉奴‘步步生莲花’;双鳧则一般认为是出自后汉王乔飞舄之事……” 摇头晃脑间,将绣鞋举到嘴边深深一嗅,接着仰脖一口干了。 “……” 把林鳞游张贲两人都看傻了眼。 林鳞游是彻底折服了,也是真的相信,这家伙历史知识积淀是真的有够深厚的。 “好……好喝吗?”张贲本以为自己来大明这么久了,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种玩法,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张哥你试试!”夏堤眨眨眼。 “我不试……”张贲摆摆手。 “这种喝法,宋人已有先例,在咱大明士人之间,也颇为流行。”夏堤说,“你们武人不识,也很正常。今儿个,也算是我带你们开开眼。” “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的确开眼。”张贲林鳞游两人很默契地低头端起了自己的杯子,默默地互相碰了碰杯,默默地喝了。 身旁的歌姬倒是很有眼力见的马上将温烫的酒给两人续上。 “试试嘛!别有一番风味哦!”夏堤又在拉张贲了。 张贲:“不了,不了……肾虚来不了……” “你瞧瞧,他不敢,哈哈!”夏堤对怀中的歌姬说,另一只手很不老实地在人家身上游走,“游哥,张哥不敢,你带个头,你试试!” “我怕嘴里长脚气。”林鳞游说。 大明王朝,女人都流行裹脚,当然,并不是她们自己愿意裹脚,而是男人喜欢。 林鳞游见过大明女人的小脚,虽然眼前这些歌姬裹着裹脚布,他仍能想见裹脚布下带着血腥的鸡爪般的丑陋与残忍。 想想就有些恶心,更别提用她们的鞋子来喝酒了。 实在不理解这种喝法有什么好玩的?大明这些士大夫的某些行为,着实让人想不通。 当然,联想到古人女子的脚丫子也算隐私部位,一辈子可能只有自己的丈夫才能看;再联想到自己那时代某些人在监控底下偷闻住户门口的女鞋,就不难理解了: 四个字,心理疾病;三个字,恋脚癖;两个字,变态;一个字,靠! “不会的,我喝了这么多回了都没长。”夏堤伸出舌头舔一舔,“试一试,试一试你就理解了,接着,你便会欲罢不能,会上瘾的。” 林鳞游抬眼一打量,挑中一位歌姬,将她的绣鞋脱了,倒上酒,递给张贲:“来,大哥,体验一下士人风流。” 张贲:“我不体验,要体验你体验。” “哎,我说两位哥哥,你们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爽快一点?”夏堤说,“这样吧!双陆会玩吗?” 摇头。 “骨牌呢?那围棋总会……算了,围棋太费时,你俩干脆猜枚行令,谁输了谁喝!” 还是摇头。 “什么?猜枚都不会?”夏堤有些无语了,“大哥们哪!这样下去你们迟早会暴露的。还有张哥,我记得我教过你的啊!” “你啥时候教过我了?梦里?” “算了,改天我再好好教教你们。”夏堤说,“今儿个,你俩就先猜拳吧!剪刀石头布,这总会了吧?谁输谁喝!” “来吧大哥,再不喝酒都要冷了。” “来就来,怕你!”说实话,张贲倒还真有点想体验一下这个“金莲杯”。 “剪刀石头布!” 张贲输了,接过绣鞋,先闻了闻,嗯,没异味,还带着浓浓的脂粉香——这些裹脚女人很长时间才会洗一次脚,为掩盖脚味,所以抹了许多香水,估计都腌入味了。 粉红的绣鞋包裹着淡黄的酒液,张贲稍一迟疑,便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好不好喝?”林鳞游一脸坏笑地看着张贲。 “还,还可以……”张贲抹了抹嘴角酒液。 “张哥,不是这么喝滴!你得细细品,还有啊!你的嘴都没碰到杯子!”夏堤说。 “还得碰到啊?”张贲问。 “是啊!要不然,怎么感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