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秃驴!金常暗暗骂了一句。 和尚不合作,金常有一种想杀了他的冲动,杀了他,或许可以取而代之,也就不必出城了。 只是和尚深藏不露,不知他的武功高低深浅。 溥通其实也动了杀心想开杀戒,但是这种行为,对他来说同样过于冒险。 两人对面坐着,都想杀了对方,却都不敢动手。 僵持着,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 “如果我落入锦衣卫手中,大师与贵寺的秘密,只怕也存不了多久。”金常终于还是先沉不住气了,他时间所剩不多。 溥通:“现如今朝中有些人,落魄时都曾在本寺歇脚,如今腾达,他们常会回来坐坐,听老衲讲经,与老衲下棋。” “那又如何?”金常听着感觉这秃驴像是在威胁自己。自己这都命悬一线了,还怕什么威胁恐吓? 溥通没有解释“那又会如何”,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六年,本寺藏经楼遭逢一场大火,烧塌了半座,你知火是何人所放?” “我怎会知道?”金常有些焦躁起来。 “是老衲放的。” 金常不焦躁了,反而来了兴趣:“哦,为何?” “为了本寺香火旺盛。”溥通微微一笑。 金常竟在这慈眉善目的和尚眼中看到了一丝寒意。 这和尚昨日敢放火,明日就敢杀人!看走眼了,这还是个杀人放火的花和尚! “那把火不够旺,原来老衲算得并不准。”溥通微笑着,“原来吉时,正在今日。” 金常当然知道这老秃驴说什么“放火是为了让香火旺盛”纯属扯淡,指不定是做了什么阴暗的勾当才放火烧楼,但不及细想,老秃驴的后半句话却令他心头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 溥通却又闭上眼睛在蒲团上低眉打起了盹。 等了半天,见这老秃驴并没有再要开口或者睁眼的意思,金常怒目而视悻悻起身,跑出客堂禅房,刚迈出天王殿,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果然,从山门正对面三层青铜塔炉后面转出一个身影,脚踏草履,身着对襟罩甲,头戴一顶大笠帽,手中一柄五尺左右狼牙棒拖地。 这人,想必是骑马来的,因为他所穿的对襟罩甲,只允许骑马者穿服,一般军民步卒不得服用。虽然这是洪武年间的规定,如今已没有这么严格,但是这身装束,一般也就穿习惯了的人才会这么穿。 正对峙间,左手边回廊下又转出一人,背上背着两柄青布包裹的长剑,踏着两边莲池中间的步道缓缓走来,步履沉稳有力…… 金常不由慢慢退了一步,眼睛的余光却瞥见右侧回廊的廊檐上也坐着个人,拄着长刀,一条腿伸出檐下悠闲晃荡着。 黄昏,夕阳在金常的右手边渐渐西沉,他看不清檐上那人的脸,却能感觉到他那双眸子的阴沉冷漠,充满了杀气。 左手边那人距离最远,正对面之人的脸隐藏在斗笠之下,均看不清容貌,但都能感觉出他们身上隐隐的肃杀。 如今的退路,就只有身后的天王殿。 围师必阙,结合兵器装束,这三人,只怕还是行伍出身! 金常毫不迟疑,闪身退入天王殿中…… 三名杀手不慌不忙追入天王殿,一人背上双剑出鞘;刀是早已出了鞘的,狼牙棒却本无鞘。 隐在暗处的金常借着佛前灯烛,终于看清了三人的容貌,也看到三人的兵刃上都带有血迹,只怕,四名义子都已遭逢不测。 但金常相信,他们是绝不会出卖自己的,那么这三名杀手,消息可真是灵通,看样子来头着实不小! …… 夜幕降临。 此时黄泽带了五名武林高手赶到建初寺山脚下,刚爬上数百级石阶来到山门前,却听“呼呼”几声风响,数十支火把几乎同时亮起,将黄泽六人照了个无处遁形。 黄泽大惊,五名高手随即掣出了兵刃,严阵以待。 火把丛中,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 是蒋阿演! “彦泽,你不在诏狱中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蒋阿演负着手——他曾数次入狱,也有过发配边远之地的经历,负手倒成了磨之不去的习惯。 本是来找金常报仇的,没想到,老天开眼,把杀三哥的仇人也送到了眼前! 只是,黄泽有些后悔带的人太少了。 虽然胜算不大,但年轻气盛复仇心切的他,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拜你所赐!”黄泽恨恨地咬着牙。 “你也是来找金常的?”蒋阿演扫了一眼黄泽带来寥寥五人,冷冷笑了一声。 黄泽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蒋阿演。 “不会是来找我的吧?”蒋阿演迎上黄泽的目光,“瞧你这眼神,像是要吞了我似的……你三哥是锦衣卫杨放所杀,与我何干?看在都督的面上,我就当没见过你,走吧!别妨碍我们做事!” “你们做的事,都督知道吗?”黄泽不走,反而上前了两步。 “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话音一落,蒋阿演身后一阵兵刃喧嚣,一众亡命之徒齐刷刷拔出了刀剑…… 双方正僵持间,山下又传来一阵马蹄杂沓之声,听起来,人数不比蒋阿演的少! 果然,十余骑奔腾如虎,直接冲到了山门下,为首的,却是一个女人。 黄泽看着眼熟,女人却先开口唤了他一声。 他终于想起来,原来正是二哥的师妹,陈宛然。 只是陈师妹如今一身俗家打扮,完全没有了道姑的模样,怪不得自己一时没能认出来。 “四郎,回去吧!”陈宛然跳下马,低低地对黄泽说了一句。 “是我二哥他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