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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疑是玉人来(1 / 2)

十一年了,每一次想起裴律师,杜璟都恨意滔天,他想过无数种酷刑折磨他,只有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能泻其心头之恨。  没有动手不是因为裴律师良心发现而不忍下手,亦不是他点破没说破的那个敌人,而是他点醒了杜璟,让其想明白了,一件多年没想通的事。  这比被裴律师卖了,被人追杀,受人白眼的童年,更让杜璟由衷发恨。  离开魏国公府,走在漆黑的大街上,杜璟他有些盲目。左武侯卫的腰牌就是好用,遇到三波武侯,都让他畅行无阻。  甚至,还可以敲开打烊的酒楼,买一坛酒。就这样一边喝,一边往家走!  推开大门,眯着眼睛瞧见,院子里有好几个女人,还以为走错了,杜璟拱手赔了个不是,转身要走,却被一娇柔的声音给叫住了。  转身便看到,一位身着紫衣,外罩素白纱衣的女子,轻风带起衣袂飘飞,凌凝更如临凡仙子。  李丽质背手,俏声笑道:“又见面了!”  想查他的身份,对于李丽质来说一点都不难。只需要派人去那日的武候铺子,跟伍长打听一下,腰牌上的姓名官职,再到京兆府查一下户籍就可以了。  提着酒坛走到凉亭里坐下来,杜璟冷冷回道:“我不认识你。”  李丽质也不恼,让侍女们把食盒摆在凉亭中,便摆手挥退她们。  坐在杜璟对面,单手拄着下巴,很是认真的说:“你敢把左臂的袖子撸起来吗?”  当年李丽质虽然年纪幼小,但她始终记得那個温声细语的兄长,不嫌弃她是个哭泣包,给她讲睡前故事的兄长。  见杜璟不说话,李丽质干脆自己动手,撸起杜璟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上,赫然有个近似虎头的胎记。  李丽质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没看错!你就是楚王宽,我的二哥。”  来之前,李丽质还查了他的官档,从贞观六年到贞观十年,他应是从一位普通的府兵,一路杀到游骑将军的位置。  大小一百多阵,其中一些较大规模的会战,她从公公、丈夫那都听过,皆是惨烈无比的战役,参战者尽有半数埋骨他乡。  想到这些,李丽质的眼泪就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二哥从小体弱多病,他能从这一场场大战中活下来,有多困难。  能在官档中得李靖大将军一句:“此子乃万军难求之骁将”的评语,得吃多少苦,遭多少罪。  既然被这丫头识破了,杜璟也就没必要装了,举坛灌了一口酒,满不在乎的说:“挺惊诧的?有什么比活着更可怕!”  既然李丽质看过他的官档,应该能注意到,他每一次晋升,都是踏着累累白骨,死中求生换来的。  在凉州戍边时,他敢带五十骑对上千马匪发动攻击。防守城池,他敢赤膊上阵,与彪悍的吐谷浑勇士搏杀。  西进追击两千里,戈壁荒漠,他作为前锋,要靠刺马饮血,吃仙人掌,才咬住了吐谷浑人的尾巴!  一个人如果没什么可输的,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狠。  李丽质心中的震惊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让她震惊不是那些亡命的经历,而是李宽的变化太大了,大到她不能接受。  小时候的二哥,虽然身体孱弱,但温柔谦逊,说起话来温声细语。但现在的二哥,不仅冷漠,更像是一把开刃的利器,随时取人性命。  李丽质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只要他回到长安,回到家里,依然可以做他的楚王。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呢?  而且,他都回到京城了,为什么不与父皇说明,反而装的跟陌生人一样,不与相认。  当年,她太小了,很多事都不懂,事情是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  可她知道一个道理,人有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  孟子说,君臣间乃有礼仪之道。这与国家要尽忠,与父母要尽孝,与兄弟要敬爱,与夫妻要恩爱忍耐,与朋友要讲仁义。  见二哥沉默不语,李丽质也不在多说,从食盒中拿出取出一碗羊肉馅的饆饠,是李宽小时候最喜欢的吃食。  每年的六月初四,也就是玄武门之变的那天,先皇后都会做上一碗,望着千秋殿的方向怔怔发呆,一坐就是良久。  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李丽质知晓母亲的心事,她一直不认可李宽“蚤薨”这一定论,一直想着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宽找回来。  可父皇坚称,李宽已经没了,生还的希望不大。为此夫妻之间的意见也是屡屡相左,这是李丽质印象中,母亲唯一不依父皇的地方。  生完末子后,她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所以就把调馅的手艺,交给了李丽质,希望李宽回来的时候,还能吃上一口熟悉的饆饠。  都说生娘不如养娘恩,长孙皇后对他如何,是否出自真心,李丽质相信二哥心里定然是清楚的。  “临终的时候,我也在殿里,母后拉着父皇手,苦苦哀求,请求他不要放弃,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是,她不是你的生身之母,但却是她把你从三尺长养大的啊!”  “二哥,伱该回家了,该去昭陵给母后磕个头!”  端起饆饠,杜璟一边吃,一边流眼泪。这些年他漂泊在外,心里唯一惦记的,就是那个时常抱着晒太阳,温声细语的长孙皇后。  他当然知道,长孙将其视如己出,断然不会害他,否则,悄无声息弄死他的方法多了去了。  可别人就不一定了,就比如暗中抓住裴律师痛脚的那个人。他不确定是谁,但总逃不过那三个人。更何况,唉!矛盾!  叹口气,放下碗,用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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