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仪景将手中的朱批御笔放在了一边:“是吗……” 殿内的诸位公公垂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跟在隋仪景身边年岁久一些的人,自然是知道,千岁爷和裴无涯,以及曲夫人之间的那些过往的。 裴家能在大夏朝能够承了这般多的功勋,是因为裴无涯战功卓绝。 而裴家能够一直在京城之中,安安稳稳的活到今日,则是因为当初的曲夫人。 隋仪景迎着月色,皎白的月光如同天上洒下的一片影纱,轻柔的笼在隋仪景的身上,那本就白皙的面容上,此刻苍白的仿佛不似活人一般。 “回来也好,省的我去找他了。” …… 第二日清晨,绿竹前去伺候裴舒起来洗漱。推开门才是瞧见裴舒还坐在桌案前,姿势竟然和自己最后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难道小姐昨晚在书桌前坐了一整夜? 绿竹快步走上了前去:“小姐,你没事吧。小姐昨夜不是说,稍微坐一坐便去歇下吗?难不成竟然是坐了一整夜?” “没关系,只是昨日有些心事,想着想着便是忘了时辰罢了。” 夜里,许许多多的念头在脑海之中不断的翻涌。却总归是理不出个线索来的。 与此同时,裴舒又是忍不住的想了想自身。 她了然红珠的那一桩桩事情都是受了王氏的指示。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受辱也等同于是整个裴家受辱。 整个裴家,又不是单单只有他裴舒一个女子。她坏了名声,整个裴府的小姐应当都是受了牵连不是吗? 裴舒忍不住的回忆着,是不是自己得罪过王氏。 只可惜,在裴舒记事开始后的记忆。和王氏有关的记忆,都只是王氏对自己的纵容。她身为一个懵懂的幼童,几乎事事听从王氏的安排,又怎么会被王氏迁怒呢? 曾经的那些记忆,全部筛了一遍。裴舒也没有丝毫的头绪。也只得作罢。 绿竹扶着裴舒站起了身,正要去床上稍微躺一躺,裴舒听到院子外的吵闹声,忍不住问道:“外面怎么敲敲打打的?发生了什么吗?” 绿竹想了想道:“哦,奴婢记起来了。老爷约莫还有十日的功夫便是要回京述职了。大夫人吩咐了,要将府中修缮一二,好有个新气象,老爷回来了,也能够看得喜庆一点。” 老爷……那应该就是指裴无涯吧。 对于这个爹爹,裴舒回忆了一下。只有自己很小的时候,裴无涯在府中待过一段时日,那时她咿咿呀呀的刚刚学会走路。 向着裴无涯走过去,希望裴无涯能够抱抱她的时候。后者却是后退了两步。 那时,她还是孩子,并不能够从裴无涯的眼神之中读懂,那隐晦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回忆着,却是看得懂了。那是隐忍又不屑的情绪。虽然裴舒不知道,为何裴无涯会这般的看着自己。 但她知道……裴无涯并不爱自己这个女儿。 …… 听香院中。 裴锦来向王氏请安,只是面上却始终没有多少的欢愉。 “母亲,我越来越不喜欢裴舒了。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死。”裴锦绝美的脸上,此刻充斥着几分戾气,连她的美貌都因此清减了几分。 “怎么了?”王氏面上神色不动,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手上的佛珠:“母亲不是告诫过你,让你不必对裴舒出手吗?你只需要为入宫做准备就是了,你将来可是要当皇后的人啊。你现在应该好好的回了院子去准备,等到机会来了的时候,好能够一举迷住皇上,将你纳入宫中,知道吗?” 裴锦不悦的皱了眉头:“母亲,为何你们总是将入宫当成我的归宿?你说过,我是有皇后命的。那说不定,我不是嫁给当今的皇上,而是成为那一个皇子的正妃,他日他登基为帝,我自然就是皇后了。” 王氏瞥了一眼裴锦,一瞬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你……难道对那位皇子动了心思?” 裴锦连连摇头,满口否认,心中却已然是浮现起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王氏总归是掌一府中馈之人。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她只需要从对方一些细微的小动作,便能够分辨的出来。 现在的裴锦,显然没有说真话。 想到刚刚裴锦说出口的那些话,再一想到裴锦这些时日,对裴舒所做的事情,王氏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莫不是,你对旭王动了心?” 裴锦如娇花一般的面容,瞬间是染上了一层红晕,瞧起来愈发的美艳了些许,开口时,都略微的有些结巴了:“女,女儿可没有。母亲,你可别乱说。” 嘴上这般说,心中对于旭王的印象却是愈发深重了一些。 旭王温柔体贴,且身为天家皇子对她却也处处透着温情暖意。自己说想吃城南的枣糕,便亲自去买了来。自己说城东处的碧纱扇,灵巧好看。他也是去亲自买了来,悄悄赠与了她。 一个天家皇子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她若说没有一点心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王氏沉了脸色,裴锦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旭王当初和裴舒的那些纠缠不清的破事,她是因着本身就要坏了裴舒的名声,才是不管不问。没想到这旭王当真是好算计,竟然还安通款曲,对裴锦也用上了手段。 “锦儿,虽然你身负‘皇后命’那也得是你按着母亲所说的路去走。那旭王的生母是卑贱的奴婢,虽然后来过继到了全妃的名下教养着,却依然拜托不了他低贱的出身。他一不得皇帝的看重,二没有足够势力的母家,他想要在众多皇子的纷争之下,能够继承皇位?” “只怕那位千岁爷继承帝位的可能性,都要比旭王大一些。” 裴锦满是不服气:“母亲!你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