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舟离开的第三天,姑苏城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阎王阁内的梨花被打落了大半,负责养护花草的老师傅连连摇头叹气,他把阎王阁各个院里的花木查看了一遍,然后拟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君不归。
上面拟写的,大抵是初春的这场雨对阎王阁花木的破坏,以及根据推算,这场雨会对南渊今年的收成造成什么损失。
老师傅名叫‘王怀安’,早些年曾在南渊皇宫当值,是司天监的一名正五品司仪,由于顶头上司惹怒龙颜因此受到牵连,继而被摘了乌纱逐出皇宫。
“这场雨倒不是什么问题。”
王怀安坐在君不归对面的藤椅上,他捧着手中的热茶忧心忡忡道:“我担心的是……不久后怕是会出现风雪。”
“这都已经是惊蛰了,下雪……应该不可能吧?”
君不归闻言微微皱起眉头:“一旦落雪,今年南渊的收成怕是会受到影响。”
“杏花都被雨打落了,若是再下雪冻坏了树,只怕……”
王怀安微微一顿,他抬头看了一眼君不归,又立即低下了头:“这话南渊帝是不爱听的,但是少阁主,如果今年收成不好,怕是饥民会增多。”
君不归闻言,面上的神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况且,今年的税收……比前些年…还多了一成。”
王怀安说到这里握紧了手指,他面上划过一丝恼怒,最终还是不忿道:“南渊帝下令修建的歌台水榭,这可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啊。”
“王伯。”
君不归叹了口气:“南渊帝所做的荒唐事多了去了,但这天下毕竟姓萧,我们势单力薄,是真的……有心而无力。”
“是呀,这天下……终究是萧家的天下。”
王怀安抬起头看着君不归,他摇了摇头感叹道:“如果南渊帝能有少阁主一半的气度魄力……整个南渊,也不会是眼下这副模样。”
“王伯这就是说笑了,再怎么着,我和南渊帝那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
君不归从手旁的书本里抽出一张空白的信纸,他想了想说道:“不过王伯的忧虑也是对的,我先以阎王阁的名义修书一封送往京城,至于南渊帝是否采纳,那就是他的事了。”
王怀安叹了口气,又同君不归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他如今虽已无官职在身,但依旧履行着自己身为司天监的职责,只是效忠的对象…从南渊帝变成了阎王阁。
待书房只剩自己一人,君不归垂下头抚平了桌上的信纸,一边缓缓研磨一边在心中打着腹稿。
提笔蘸了蘸墨汁,就在君不归拎起袖摆准备落笔时却突然顿住了,根据阎王阁这些年收集到的情报,南渊近几年来收成都算不上好,大多数百姓的生活其实并不富余。
如果今年的收成真如王怀安所说,怕是有些地方会出现饥荒,再加上南渊帝又把税收提高了一成……想到这里,君不归皱紧了眉头。
他把手中沾满墨汁的笔放在一旁,双手交叉垫在下巴处陷入了沉思,仅仅是提醒南渊帝注意天时是不行的,还有各地州府的屯粮问题,以及最重要的……压在百姓头上的那几成税收。
想到这里,君不归伸手捏了捏鼻梁,他低低的叹了口气,继而重新拿起了桌上的笔。
半个时辰后,用阎王阁特制的火漆把书信封好,君不归揣着厚厚的信封离开了书房。
距离阎王阁大门还有一段距离,君不归远远的便看到不远处的墙头上蹲着几道身影,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它们可以无忧无虑嬉戏打闹。
阎王阁的墙头上趴着三只不同花色的猫咪,其中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咪叫做大毛,黑白双色的那只叫做二花,身上有橘白棕三色的便叫三花。
君不归走到阎王阁门口,便看到管事青奴正蹲在墙角放置食物,那个位置是专门喂墙头上这些猫的,先前在阎王阁,偶尔叶寒舟兴致来了也会去喂它们。
“这些小东西还真是黏人。”
记忆中,叶寒舟怀中揣着同款发色的大毛,二花还在底下扒拉着他的靴子,努力的想往上爬。
叶寒舟捏了捏怀中大毛的肉垫,望着扒拉着他靴子的二花感叹道:“真的是有奶便是娘,不过以防今后阎王阁变为猫窝,不归,记得给它们净个身。”
“师尊,这样不好吧?”
君不归抚摸着怀中的三花,他用怜悯的目光瞅了瞅这三只说道:“以后它们有了后代,阎王阁就可以一直热闹下去,不然等再过上几年…您都没猫喂了。”
“流浪猫一直都会有,我可没有心情伺候它们三世同堂。”
叶寒舟举起怀中的大毛,他捏了捏对方的肉垫,冷冰冰的说道:“把自己这辈子过舒坦就行,后代可有可无,万一整出个不肖子孙,哭都没地方哭去。”
大毛的前爪搭在叶寒舟的手背上,它甩了甩长毛尾巴,朝着叶寒舟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君不归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之后便找青奴替这三只倒霉猫净了身,从那以后,阎王阁方圆几里内,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其它的小母猫。
想及此,君不归便朝着青奴的方向走了过去,青奴此时正好喂完猫抬起头,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