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瑜的动作忽然停止了,乘风举棋不定,好一会儿后面的人才如梦方醒,一眼看到这姿势,急忙松开了乘风,手足无措地道:“乘风,你怎么样?”
看样子是恢复正常了,乘风总算把心放到腹中,慢慢地活动着自己这大难不死的手。
赵泽瑜在一旁紧紧盯着,一副想上手却不敢的样子。
赵泽瑜越大身上的混账属性就愈发突飞猛进,想在这混蛋主上这里听到句不糊弄人的话基本等同于白日做梦。
冷不防看见他现在这局促的模样,乘风面上不显,心中却像长工一日翻身做主似的,说不出的兴奋。
乘风握着手腕,一副要残了的模样,泫然欲泣:“殿下,今后乘风怕是不能保护您了,您定要珍重自身啊。”
赵泽瑜听着听着,脸上逐渐转为面无表情,“呵”了一声,便去看乘风的手腕。
幸亏赵泽瑜现在体内经脉破损,乘风的手腕只是红了一些,连扭伤的程度都没达到。
赵泽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乘风:“怎么,不想保护我了?想去三哥那里了?”
乘风没料到他家殿下肚量跟岁数反着长,一句无心之言倒让赵泽瑜这呷酸呷得余韵悠长,哭笑不得:“属下只是随口一说,殿下莫不是同那些深宫妇人学得小肚鸡肠了?”
“乘风,”赵泽瑜笑得十分和善体贴。“去院子里扎六个时辰马步。”
乘风:“……”
殿下您知道您这叫做恼羞成怒吗?
翻了个白眼,乘风转头向外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不许趁我不在的时候违背医嘱。”
赵泽瑜只觉此人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张碎催的嘴,实在是烦人得很,敷衍地“嗯嗯嗯”了几声赶紧打发走了。
待乘风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让赵泽瑜这岔一打,都忘记问他到底做了什么梦了,只觉火冒三丈。
这点心眼都跟他使了,他家殿下怎么这么有能耐呢?
赵泽瑜确实有意把乘风支出去。乘风刚出门,赵泽瑜便一手捂住了额头,整个人顺着床榻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地上。
从梦中醒来,那样的绝望虽对他还有些影响,但也到底被现实冲散了些许,虽然还是十分真实,历历在目,却不足以扰乱他对现实的记忆。
在方才的那个梦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量比现在高上许多,而且兄长的长女是三岁那么就意味着他那时应当十八岁左右。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还有时间。
他尽力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在这种生死关头,焦虑是最没用的一种情绪,可是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记忆太过沉重,他的大脑过载,疼得像是无数根寸长的针在里面搅得翻天覆地一样。
幸亏把乘风弄出去了,不然这几日还不得被他唠叨死。
直到晨曦初现,赵泽瑜的头痛才好了些,重新爬回了床上,沉沉睡去。
当然因为他在地上只着中衣坐了近两个时辰的作死行为,下人一进房间送饭便察觉到了此人烧得人事不省,乘风那六个时辰的罚扎马步到底省在了兵荒马乱的请御医之中。
长新宫中乱作一团,而在这短短的一日之内朝中风云突变。
皇帝急匆匆步入勤政殿,冯青在一旁候命,太医刚要转过身来行礼,皇帝便道:“不必了,卢爱卿怎么样了?”
只见卢云帆被两个小太监扶靠着坐在地上,外衣已被除下大半,肋下有大片的血色洇染出来。
冯青在一旁适时地道:“方才卢大人被刺客行刺,微臣恰巧路过,是以出手将大人救了下来。”
皇帝同冯青对了下眼色,自前两日起,皇帝便让冯青监视卢云帆一举一动,故而也才能在刺客到来时救下卢云帆。
卢云帆伤得不轻,皇帝道:“还是尽快给卢爱卿找个地方治伤,有何事等包扎之后再说。”
冯青道:“臣本也是想先就近给卢大人治伤,只是卢大人坚持要立即来此处,说有要事要向陛下禀报。”
皇帝正色:“胡闹!朕的吏部尚书光天化日之下竟遭人行刺,现在还有什么要事比得上救命?”
一个微弱的气音突然道:“微臣有罪,事关秦王殿下一事,微臣当日是在诬告。”
此言一出,勤政殿中立时万籁俱寂,给他清理伤口的太医吓得双手差点一个不稳,而冯青立刻看向皇帝。
皇帝竟然意外地冷静,可冯青都感觉到了些许说不出的幽微致命之感。皇帝心思真正难辨的时候往往不会发火,而此时才是陛下最危险的时候。
卢云帆自怀中拿出一封手书:“此乃臣的认罪书,本欲在明日上朝时便呈与陛下,只是却不想今日……竟……”
他话没说完,人已然又晕了过去,冯青拾起那封已然沾了主人些许鲜血的认罪书,交给张忠呈了上去。
冯青几乎屏息而立,等着天子之怒,或许将伏尸全族。
半响,皇帝才幽幽道:“好手段,好一个杀人灭口。”他不辨喜怒地看了眼卢云帆,吩咐道:“把他暂且送到长春宫去吧,重兵把守,朕等他醒了再仔细询问他。”
皇帝将那认罪书扔给冯青看时,这个帝王的手都被气得有些发抖,张忠急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