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恒虽是目光短浅、无德无才,可到底也是陛下派了名师教导过的,他并不傻。”
“陈肃一直将他当做傀儡,看不上这个废物皇子,可是却忘了他再废物,也是一个嫡皇子,在身份上亦是尊贵无匹。随着赵泽恒长大,他如何察觉不出陈肃对他究竟打什么主意?”
赵泽瑾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盖:“只要他们有嫌隙,就有我发挥的空间。赵泽恒很清楚,只要我还在一日,在朝堂上还能呼风唤雨一日,储君之位便永远落不到他的头上,更何况,他对陛下揣度的心思没有错。”
“我险些送了命,为了皇室颜面、天家威严,陛下也绝不会明发旨意,因此处置赵泽恒。而若我死了,陛下最要考虑的便是若是处置赵泽恒,这朝堂能否经受得住两个受重用的皇子同时出事以及储位交由谁人。”
赵泽瑾眉眼依旧俊逸温和,语气平淡,可说出的话愈发地令人心惊胆战:“只要刺杀不是针对陛下,那么在陛下心中赵泽恒便没有必死的罪责,因此赵泽恒最多被降为郡王,这个道理我明白,赵泽恒也明白。”
“所以即使陈肃拦着他,赵泽恒也一定会出手。对我来说,将他降为郡王只是顺手而为,我真正要的是陛下在心中对我和舅舅打消疑虑、对赵泽恒心存芥蒂、小瑜趁此时机进入朝堂。”
赵泽瑜心中有些发冷,他不是不知陛下凉薄冷酷,可对兄长他竟也是如此吗?皇家颜面就有那般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无视皇子相残?
还有,看到这样的兄长,他本该庆幸兄长不再像从前那般心思至善、从不肯对他人多加算计,可他现在却是心中无比烦闷又不知为何这般发堵。
他摇摇头,讲那些多余的思绪甩下去:“那兄长也不该将自己置于这般险境,万一你真的被那狱卒伤到要害怎么办?按照兄长所说,陛下对你的疑虑并未强烈到极点,你无端被诬陷入狱、洛帅交出兵权已经足够让陛下减少疑虑了,可以慢慢来,何必急在一时?”
赵泽瑾道:“无妨,我既然当初做此谋划便已然能确定自己的安全。那个狱卒本身胆子并不大,之所以肯为赵泽恒做事不过是因为赵泽恒将他的父母妻儿扣在了手中。”
“在用人之法中,胁迫一法是最下乘的手法,是最好用的法子却也是破绽最大的法子。”
“这人是个极重家人的人,绝不敢不听赵泽恒的话,但也正因如此,他下手必然顾虑重重。如若只是伤了我,陛下未必会动他家人;如若真的杀了我,那这便是夷三族的大罪,他的家人绝逃不过朝廷的追捕。”
赵泽瑾冷笑一声:“赵泽恒自以为天衣无缝,只可惜他高高在上久了,又视人命如草芥,如何能明白什么叫做用人之法。”
“若不是为了向陛下示弱,我当场便能将这狱卒杀了。小瑜你也称得上半个江湖人,应当知道以我的武功,迷药对我起的作用要小不少,实在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赵泽瑜“呵呵”两声:“兄长学富五车、舌灿莲花,我这种无论武功还是见识浅薄之人可是万万说不过的。”
赵泽瑾头疼:合着方才这小祖宗说不计较了就是把“秦王殿下”换回了“兄长”是吧?
“那武少帮主,我记得你们武陵门自来不愿涉及朝堂之事,怎的这一回帮着兄长做这么危险的事?”
武清锋一愣,神色颇有些不自在,还是赵泽瑾道:“此次带着门中的人出来,清风没有经过老帮主的同意。”
作为一个看到过武帮主拎着刀追这个上蹿下跳不孝子的旁观者,赵泽瑜不假思索地嘶了一口冷气道:“少帮主,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吗还是你打算另起炉灶和老帮主对着干?”
武清锋脸更垮了,白了他一眼:“出都出来了,等回去我爹……没准……气就消了呢……”
这语气飘忽得,赵泽瑜实在没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神情:“你回去之时记得通知我一声。”这热闹不看多可惜。
武清锋觉得他现在就想犯一犯谋杀皇子的罪。
“好了,小瑜。此次清锋帮了大忙,幸亏有武陵门这些高手,才没让冯青抓住任何把柄,赵泽瑾在此谢过少帮主。”
武清锋也收了那些旁的神色:“不必谢我,我武陵门做事一向以义为先,并不单单因为武懿皇后与家母的交情,也不是单为你赵泽瑾一人。”
赵泽瑾却摇了摇头:“我谢你也不只是因为此次之事。”
武清锋一头雾水,赵泽瑜却不知怎的忽地想起了前些时日的那个梦来。那个梦境中兄长所说的拜托他们救出嫂嫂的江湖朋友难道就是武陵门?
他这念头一闪而过,便听武清锋道:“那么现在洛帅可还能再回到定北军任统帅一职?”
赵泽瑾道:“不能。”
武清锋骤然抬起头:“是你说会妥善解决好定北军的问题我才助你的,你莫不是要言而无信?”
原来武清锋是因为此事才出手的。武陵门位处中原,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一旦定北军抵挡不住北燕,令其南下,武陵门首当其冲。
更何况,武陵门从前也不是不曾出过于两军交战时力挽狂澜的英雄,他们骨子中没有独善其身、苟延残喘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