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女子,看见蛇早就吓得尖叫逃窜了,哪里还敢上手去摸。
但是傅红莲从小就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小时候见到伤者血淋淋的,眼都不眨一下,再大点研究人体,解剖尸体,下手快狠准,同门的师兄妹早蹲到边上去吐了,她面色如常,甚至还能对着一肚子内脏吃两碗饭。
再说,她觉得眼前的小青蛇挺漂亮的,细小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连张开的嘴里露出的两颗小尖牙都显得格外可爱。
傅红莲掏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小心涂抹在小蛇受伤的部位,然后再用绷带一圈一圈地包扎好。到野外采药,她总是习惯带上这些东西,正巧派上用场了。
“好啦,”傅红莲拍拍手,也不管小蛇听不听得懂,“这几天注意休息,尽量少动,伤口会慢慢愈合的。”
想起什么,她又补了一句:“哦哦,对了,水就不要碰了,你是不是饿啦?”
竹筐像个百宝箱似的,她拿出自己准备当午饭吃的两个肉包子,递给小蛇,“这几天就不要捕食了,这个给你,不要客气。”
自说自话了半天,她站起来拍了拍裤腿,就要离去。
“嘶嘶嘶!”小青蛇急了,信子吐个不停。
傅红莲扭头,见小蛇头昂得高高的,黝黑的眼睛睁大了盯着她。
“欸~”她挥了挥手,“不用谢不用谢,后会有期~”
说罢便离开了。
青决懊恼地低下了头,它刚才情急之下,喊得是“不要走”呀……
但是它也不知道叫住她要做什么,它就是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刚认识的新朋友。
在小青决的心目中,已经把傅红莲当成好朋友啦。
傍晚,傅红莲回到谷中,竹筐里收获颇丰,白芷忙迎上来接过去,院中严休和黄柏已经混熟,两人称兄道弟,拍肩搭背。
晚膳席间,傅红莲见严休神情不像昨日那样紧绷,舒展了很多,问道:“今日给周姑娘试过鸡血了吗?”
严休笑道:“圣女名不虚传,鸡血果然同人血效果一样,芙妹喝下之后好多了。”
“嗯,”傅红莲不出所料地点头,“人道那魔教诡计多端,所说的话也不可尽信。”
严休惭愧,“是我们一时慌乱,中了那歹人的奸计,圣女虽远离尘世,所谓旁观者清,竟比我们这些江湖中人看事情更为透彻,让在下敬佩不已。”
“你们江湖人士还真是会讲话,哈,哈,”傅红莲干巴巴地笑了,也不知是真夸赞还是嘲讽。
过了一会儿,严休道:“来此之前,我还当医谷全是女流,没想到还有男子。”
白芷解释道:“医谷确是女子比男子多,因为女子细心许多,但是有些事还是男人做起来更合适。”
“比如呢?”
白芷举例:“比如那骨伤,需用锯子挫开,那可是体力活啊,自然是男人干更为轻松啦。”想到黄柏师兄用锯子锯患者的腿,一场下来大汗淋漓,嘻嘻笑了起来。
傅红莲补充道:“自然,有些病我们女人看了不方便,也需由男子来诊断。”
“比如呢?”
“哦,诸如不孕不育不举之类的吧,”傅红莲习以为常地说。
严休汗颜,“没想到医谷还会看这种疑难杂症……”
讲起专业,傅红莲侃侃而谈,“其中那不举之药最为畅销。”医谷业务范围都是这么广泛。
医谷众人对自家药品颇为骄傲,纷纷称是,都向严休安利要不要备一些,结交了都是朋友,可以给他打折。
严休赶紧转移话题:“那谷中既有男子,为何历代都是圣女掌门呢?”
傅红莲奇道:“为何有男人就不能是女人掌门?”
严休理所当然地说:“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当权,若女子当权,怕是多感情用事,难免误事啊。”
此话听着颇为刺耳,傅红莲嗤笑:“我医谷从无这种谬论,都是能者为止,只是恰好几代都是女子医术更为精湛而已,若男子中出了佼佼者,将他称为圣父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摔了筷子拂袖而去。
“啊这……”严休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圣女脾气未免也太大了。”
白芷听了也不高兴,饭也不吃了:“我们红莲自是没有周姑娘温柔体贴小鸟依人,但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气呼呼地去追傅红莲了。
一场晚餐不欢而散。
第二日傅红莲依旧进山采药,虽和严休观念不同,但对事不对人,她还是一心想将周茗芙的病治好的。
她在青尤山的河边,草原上,已来来回回不知多少遍,对周围草药了如指掌,但是由于不清楚林中情况,从未贸然进去过。但想到周茗芙病情危急,她看着茂密的树林,犹豫了半晌。
正在此时,突闻脚边有嗖嗖的声音,低头一看,一个青色的小脑袋正抬头看着她,咧着嘴向她吐着信子。
青决一大早就在河边等着,终于又见到了昨日的救命恩人啦!它可开心了,对着恩人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