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萝不觉得磕碜,人都能活活饿死的年月,这是多正常的事情。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大学毕业才工作一年就因病进了医院,一通检查后才知自己命不久长了。 如果她生在富贵之家,能花个几百万砸进医院里治疗和维持,桑萝或许可以多熬几年。 但她没有几百万可以砸,花不起这份钱,索性也就不受那罪了,埋在被窝里哭了两天,想了三天后,就把辞呈一递,拿自己从大学起兼职打工、摆摊以及大学毕业后工作一年的积蓄,在网上做足了功课,又实地走了好几处,最后找了自己喜欢的一处大山,买了间早就荒了的破屋,一边改造,一边在山里定居了下来。 过起了从前向往,也只敢向往的生活。 桑萝在山里一住五年,大多数时候都只有她一个人,邻居也有,但离得略远,且大多是些留守老人,年轻人和孩子都因工作和上学往城里去了。 所以桑萝能接触到孩子的机会还真的不多。 这会儿看着两个小豆丁兄妹友爱,相互照顾,只觉得温馨。 住在山里没什么不好的,相比上辈子在病痛中度过的人生中最后那几年,现在的她至少身体略调养一段时间后应该还算康健,还有两个伴儿。 穷也不可怕,有手有脚有脑子,总有能赚到钱的路子。 桑萝觉得这就挺好的,老天爷是真给了她一场造化。 三个人喝了个水饱的时候,天微微亮了,桑萝也已经恢复了气力,至少在屋里走动是不至于眼前发黑倒下去的了。 她也不大意,略歇了歇,就喊着两个小的帮忙跑腿,洗瓦罐接泉水,淘米煮粥。 真白米粥,没掺野菜的那一种。 沈安和沈宁看到桑萝从布袋子里抓了一小把米交给他们去洗的时候,人都懵了。 两小只谁也没挪脚,呆愣愣看着瓦罐里的米,又看桑萝。 沈安抿了抿唇:“大嫂,这样吃法,这些粮几天就没了。” 满脸的不赞同。 一旁的沈宁见哥哥说话了,忙点头表示认同,小脑袋鸡啄米似的,巴巴看着桑萝,没说话,又好像满眼都在说:二哥说得对,大嫂你收回去一些。 桑萝看得是又好笑又心酸,拍板道:“就这些,去淘米煮粥吧。” 她拍板没用,两小只还是不挪道儿。 桑萝只能解释:“放心,嫂子会想到办法弄到粮食的,我保证!” 两小只看看她,还是不挪道,显然几个月相处下来,桑萝这句保证的说服力为零。 桑萝叹气:“你们看啊,嫂子这回差一点就饿死了,对不对?再这么吃下去,不说是我,你们俩的身体也要垮了,听我的,就这些米去洗了煮一瓦罐粥,咱们美美吃一顿,等有力气了嫂子就带你们出去找吃的,粮食靠省是省不出来的。” 沈宁眨巴眨巴眼睛,后面那老长一串她都没听进去,就前边那一句嫂子这回差一点就饿死了,沈宁听进去了,转头瞧她二哥。 沈安脸上显出纠结的神色来,显然心里也摇摆了,想了想,伸出手进瓦罐里从面上没沾水的部分抓起薄薄一层放回米袋子里:“煮这些,我不用吃很多。” 懂事得太过了。 桑萝却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生活艰辛才会养出这样的性子来。 她点头,没再强求。 沈安和沈宁明显松了一口气,也不给桑萝反悔的机会,抱着瓦罐就出去接山泉淘米去。 一大两小,就围着石头搭的简易灶,守着那瓦罐里传出的咕嘟咕嘟的声音,沈安拿着木勺不时搅拌一下,等着米粒翻滚开花,光闻着那米粥的香味就馋得不成了。 分粥的时候也是沈安这个掌勺人动的手,桑萝一勺,沈宁略少些,到他自己只半勺。 舀粥的木勺不算大,搁现代那种特精致的拳头大的小碗,约莫就是那么一浅碗的量,她和沈宁一勺还好些,沈安那半勺,搁在古代用的这种粗海碗里也就堪堪一个碗底。 桑萝看不过去,接过那木勺从自己碗里匀了小半给他,沈安有些怔愣,桑萝笑道:“行了,小男子汉,吃吧,我先前饿得狠,其实也不能吃太多,少吃多餐才是正确的养胃方式。” 兄妹俩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浓稠的白粥,还是不敢动筷。 桑萝看着小兄妹俩,催道:“吃啊,就是记得吹一吹,别烫着。” 沈安这一回没说话,沈宁看看碗里的白粥又看桑萝:“大嫂,真吃啊?这够咱吃好多天的了。” “吃!”桑萝十分肯定:“吃完了歇一歇,嫂子就带你们去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