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的脸上略带为难道:“这……唐少侠,我方才就说了我不喜热闹,且我现下手边上还有诸多花苗未曾栽种,若不及时将它们植进泥土里……只怕等我们游玩回来之时,它们会因干枯缺水而死。” 唐御却不在意地一笑,继而又径直蹲下身子拿起两三株花苗道:“那我就来动手帮秦姑娘你栽种!如此省下来的时间,秦姑娘便要同我一齐上街去逛他一逛啦!” 秦桑榆本就是那不知该如何拒绝别人的人。而她之前好容易才表达出的拒绝之意,竟被唐御没两句话就给轻轻松松地化解了,以致她一时之间,再也没了说“不”的勇气。 踟蹰了半晌,秦桑榆最终选择妥协地弯下身子,并从袖中伸出两只细白的小手,边摆弄那些花草,边耐心教导着唐御不同的花苗该培多少土,该浇多少水,该埋多少肥。 唐御偏头看秦桑榆的侧颜,突然发现她的容貌虽真的不算出众,但她对待一件小事都极其认真的态度和天生自带的惹人怜爱气质,竟让人对其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心神之意。 唐御故意拿手背装作不经意地碰碰秦桑榆的,见她的两颊突然由嫩白转为赤红,他才得意一笑。 紧接着,唐御又故作认真地问道:“这蓝铃花该如何栽培来着?方才唐某失神了,烦请秦姑娘你再说一遍。” 而秦桑榆对唐御的此种轻佻行径非但不反感,反倒……还觉有些隐隐的期待。 随后,更见她故作平静地同唐御解释道:“这蓝铃花喜阴、喜疏松的黑色泥土。再者,栽植时要将其埋的深些,浇水时,则要让水洼没过其根茎的两指之处。” 唐御轻佻地笑笑,之后便依秦桑榆所讲,认真摆弄起手里的花铲和花苗来。 秦桑榆见唐御竟真的能静下心来同自己一起伺候这些花草,内心不由羞愧想道:看来,这唐少侠真不是甚轻浮的登徒子!我方才,竟是误会了他的。 二人直忙活了半个时辰有余,才将秦桑榆所备之花苗全部栽种完毕。 唐御拍拍手上的花泥,起身看着那些迎风招展的嫩绿色小苗儿道:“这些小东西,好看是好看,娇嫩亦是娇嫩……只不过,眼看着就要到冬天了,它们还能养得活吗?且,为何非要栽种在这如此之高的屋顶之上?……寻常的泥土地上,不成吗?” 秦桑榆亦紧跟着唐御站起身来,她随手抹了两缕额边的碎发,神态谦虚地轻声道:“唐少侠不知。我们那里的海边,盛产一种自带温热的极小砗磲。因我自小体寒,师父便亲手缝了两装满此种砗磲的布袋在我里衣里。若等到天气真的冷下来的时候,我就将那些小砗磲取出,埋在花苗根部,花苗们就不会怕冷了!至于为何非要将它们栽种在屋顶上……则是因我的‘家乡’,一直就有此传统罢了。” 唐御略一愣怔,后又提起两颊笑道:“秦姑娘你竟日日带了两袋砗磲在身上?还……缝在了里衣里?” 唐御本还想说,“你这举动未免太过于怪异”!但忽地想到秦桑榆的性子,便又把这句话给生咽了回去。 而秦桑榆却以为唐御是在担心自己不堪重负,于是,她竟心存感激地微微仰起一张小脸,天真应道:“唐少侠莫要担心……这小砗磲的份量极轻,即便两布袋子加起来,也不及一个鸡蛋的重量!是以,我哪怕是日日带着,也不觉劳累。不过,唐少侠你别看它身材轻巧,但保持温热的本事却很大呢。唐少侠且看,我们方才栽植的这一片花苗,只需放一颗小砗磲在其根部的土里,它们就可安然度过整个冬天。” 唐御吃惊道:“竟有这么厉害的砗磲?!那你将其带在身上,数量又如此之多,就不怕被灼伤吗?” 秦桑榆甜甜一笑道:“并不会。因为这‘女墙贝’从不会出现似火烤般的热度,就算它的数量再多也不会!它们所散发出的温热,只比我们身上的热度,稍稍高那么一点点就是了。” 唐御点点头道:“原来竟是这样!是唐某孤陋寡闻了。不过,‘女墙贝’这个名字,还真是好听!秦姑娘可知,它为何要被叫做‘女墙贝’吗?” 秦桑榆神色忽而一顿道:“师父说它是‘女墙贝’,它便是‘女墙贝’了。至于它为何要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 见秦桑榆在提到自己的师父时,神色间又有些惶惶,唐御不禁有些不明所以。 接着,为了引起秦桑榆的注意,唐御竟隔着秦桑榆的衣袖,直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儿,再轻轻一拉,二人便自那屋顶之上跃然而下! 在地面上站稳后,唐御才道:“不知便不知吧!……不过,唐某此番已帮秦姑娘你料理好了所有的花苗,现下,该是秦姑娘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吧?” 秦桑榆故作不知地低头小声道:“什……什么承诺?” 唐御见她说话之时,虽发髻间略显凌乱,右侧的脸颊之上亦有几条淡淡的泥痕……但就是这副并不齐整的模样,却让唐御心中无故一动。 可他又故意不出声提醒,只一味笑道:“秦姑娘休想耍赖!方才我们说好了,我若帮你弄好这些花苗,你就要同我一起去苏州街上逛逛的!” 因之前从未有人用“耍赖”二字形容过秦桑榆,是以,当她听到这两个字自唐御口中蹦出之时,她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多难堪的窘意。 又挣扎片刻后,秦桑榆才有些极不情愿地咬住下唇道:“那……那好吧!只不过,我得先回屋去重新换身衣裳,再洗把脸。烦请唐少侠稍等我片刻。” 唐御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