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峥仪见沈一心在如此性命攸关之际,竟还记挂着自己的报仇一事,不禁大为触动道:“只要心儿你能平安无事,我就算不报仇了……又有何妨?!” 沈一心合着眼睛轻轻摇头道:“刘少侠莫要说傻话……” 刘峥仪见沈一心已经开始在体内重走真气,便不再去打搅她。 他只提心吊胆地从旁等着,生怕地面上的礼贤和忘志二人,再说出什么让沈一心大动肝火的话来。 其实,刘峥仪又哪里不知,沈一心方才之所以将内力从神阙穴错引至气海穴,完全是因她听到自己和秦桑榆那一晚的事,才出此纰漏……虽然沈一心对此矢口否认,但刘峥仪却坚信不疑。 是以,一时间,他又是焦急,又是高兴。 焦急的是,若自己不尽快将此事解释明白,那日后它定会成为沈一心的心结…… 而高兴的则是:沈一心果真是在意自己的!因为,她一听到自己和秦桑榆的事,竟瞬间连“治心”一事都做不到了! 不过……刘峥仪很快就转念想道:不过,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眼下最紧要的,是应好好想想,该如何帮心儿渡过这第五式摇杀气的难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峥仪眼睁睁看着沈一心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由红转黑,却帮不上任何忙…… 他心中不由万分煎熬道:如此这般等着,还不如让我替心儿受这罪!唉!这罪……根本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这暗室中的空气极为密闭,竟让刘峥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且长时间来,只有那根闪着弱弱光的火折子,能带给他稍许慰藉…… 就这样又过去许久,刘峥仪才忽然听得地面上的“旧珠禅师”礼贤主动出声提醒道:“忘志师弟,这两个小贼还真是颇有些定力!他们在这‘难囚凰’的机关中待了两天两夜,竟然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两天两夜?! 刘峥仪颇有些吃惊道:我和心儿在这暗室中竟待了这许多时候?!那照此算来……现下应是夜里的丑时左右了!可心儿她……? 刘峥仪抬眼看向沈一心发黑的脸颊和眉心,胸中忍不住一紧:心儿修炼这上卷第五式的内功心法,已经用去一日半的光景了!怎得还没有任何进展?!且看她现下的脸色,竟像那些……行将就木之人! 行将……就木……?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四个字,刘峥仪的精神竟立时为之一振! 紧接着,更见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咬破自己的食指,又将上面大滴的鲜血,轻轻点到沈一心早已干裂的双唇之上! 沈一心的眉毛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刘峥仪见此法子似是有些奏效,便从指尖挤出更多的鲜血,抹到沈一心唇间。 许是沈一心此刻神志不清,亦许是她腹中空了两天两夜,此时确实渴了、饿了……是以,竟见她将刘峥仪抹到她唇间的鲜血,先是悉数用舌尖舔了,再喉头一动,直接将其咽到了肚里去。 刘峥仪见状,不禁在一旁高兴道:“咽下去就好……心儿有救了!” 果不其然,不出片刻,沈一心的脸色就由黒转红,再由红转白,最后更是直接恢复成了雪肌嫩肤的本来模样! 她缓缓睁开眼睛,浅笑着看向刘峥仪道:“沈某此番白白捡得一条性命,可要多谢懂得变通的虞官大人了!” 刘峥仪不好意思道:“也怪我……这么笨!用了一日多才想通这《长生签》上卷第五式‘摇杀气’和下卷第五宗‘倚天开’的深意!” 见沈一心但笑不语地看着自己,刘峥仪便接着说下去道:“我之前一直想不通,这《长生签》上卷第五式的内功心法当中,为何非要将人比作草木……直至我看到心儿你方才的‘行将就木’之态,才猛然意识到,‘人之将死,形状若如干草枯木,然若想‘草木自如’,需有水、有心,方能使其复活之’!再结合《长生签》下卷第五宗中的‘无心草木’一说……说到这里的‘无心草木’,其实它并非是指让虞官完全不理修炼之人的安危,反倒应当理解为:既然‘草木’无心,那本来倚天而立、事不关己的虞官就需为修炼之人寻水、找心是也!有水、有心之后,修炼之人才能‘重生’一回,继而达到上卷第五式中要求的‘自如若草木’一说!而这水和心又要到哪里去寻呢?我灵光一现,立时想到,可以催动我的心脉之血直抵指尖!心儿你想,那血鲜红、透亮,不正适合做草木之‘心’么?且这血‘心’中有水……如此一来,‘心’和‘水’便都有了,心儿你也就自然能渡过‘摇杀气’的险关!” 听完刘峥仪一席话,沈一心的目光里不禁全是赞赏和感激道:“刘少侠……你竟比我想的,还要聪明许多呢!若不是你,此番我的性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刘峥仪道:“我较之心儿……还是差了许多……” “哪里差了?!我就未曾想到那‘草木之心’到底是什么!仪哥哥!你是比我聪明百倍、千倍之人!”沈一心真诚地说。 刘峥仪拘谨一笑道:“心儿,你这般夸我……倒叫我有些无所适从了……对了!心儿!这都过了两天两夜了,逐日怎得还不见踪影?” 经刘峥仪一提醒,沈一心的神色间才猛然醒悟道:“对啊!逐日那小家伙儿去哪了?按理说,这‘难囚凰’的机关内部也不算大,它应该不会迷路才是!怎得它却一直未来寻我们?难道……它还在生我的气不成?” 刘峥仪摇头道:“依逐日的秉性,它早该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