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滂沱大雨砸在背后的伤口上,生出刀割般的锋利痛意,流出的血同雨水混合,汇成一滩滩淡红色的水洼,泛起圈圈涟漪。
柒搂着怀里的少女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瘦小的脊背将狂风暴雨拦在保护圈外,即使摔倒,即使头晕目眩,依然喘着气抠紧淤泥挣扎着往前爬,绵延的血迹留下长长一路。
路过的行人疯狂尖叫,四散开来,甚至有人打电话找警察,现场混乱至极,却无人靠近这个抱着一颗脑袋的明显异常的女孩。
她低声念着咒语用[帐]隔开人群,确定不会暴露行踪后立刻翻身摔进旁边的下水道,惊走满地的老鼠与爬虫。
柒不清楚为什么禅院甚尔没有追过来补刀,但她不想留在上面被人围观又被警察带走问话。
胸膛剧烈起伏,她靠着墙,喉结滚动,努力平复稍显急促的喘息。
前面是散发恶臭的污水,脚边是乱窜的蟑螂,头顶的蜘蛛结着厚厚的网,等着粘附在她伤口附近的苍蝇飞进它的狩猎圈,不远处的老鼠发出吱吱的叫声。
“对不起,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委屈你了。”女孩轻声呢喃,明亮的眼失去聚焦,逐渐升高的温度灼烧着大脑,精神恍惚间竟望见由美半蹲在自己面前,双手撑着脸颊歪头对她笑。
“……”
柒忽然沉默,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缩成一团,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怀里冰冷的头颅,等待上方的闹剧结束。
可是她最终没能等到一切完结,反而因为自己伤势过重、失血太多支撑不下去,眼睛一闭先晕倒了。
在世界陷入黑暗前,她隐约听见一丝脚步声。
*****
咕噜咕噜。
热水壶里的水沸腾着冒出白烟,又被摁下开关提起来冲入纸盒,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浓浓的泡面香味。
柒就是在这股香浓的味道里醒过来的。
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很快就能清楚地看见头顶发霉乌黑的天花板,紧接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仿佛被大卡车压碎每一根骨头的剧痛直接把她的意识从迷茫给硬生生扯去了清醒。
彻彻底底的。
“你醒啦。”身边忽然响起清脆甜美的稚嫩童声,柒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金色波浪长发的可爱女孩温柔地对自己微笑。
“你已经躺床上睡了整整两个星期呢。”
……两个星期?
柒愣住,条件反射地转动目光打量所处的环境。
灰白暗沉的墙壁挂着一件白大褂,不算宽阔的桌面堆满了瓶瓶罐罐与医疗工具,空气中夹杂在浓厚泡面味里的消毒水及酒精味……这里是诊所?
就在她猜测自己的恩人是不是一位医生时,房门骤然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深发青年端着一碗泡面进来了。
“醒了?”对方有些惊讶,放下泡面快走几步到病床前,低头观察她的状态,又给她做了检查,确定人无甚大碍后才松一口气,重新露出笑容。
“你好,我是森鸥外,是这家诊所的医生。”
喉咙疼得像有把刀在刮肉一样,可柒还是强撑着礼貌地向他点头,声音沙哑得可怕:“我是柒,非常感谢您救了我。”
“没什么,在那种危急情况下谁都会救人的。”森鸥外微笑着,亲切和蔼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
即使对象是个抱着头颅、浑身是血、疑似杀人犯或精神病患者的诡异女孩?
她在心里眯眼,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带着一点不赞同:“世界上的确有很多好人,但现在只有森医生救了我。”
“如果不是您的话,恐怕我早就死在下水道啦。”讲到这里,柒好似突然反应过来有哪不对,漂亮的脸蛋上状似无意地流露出茫然与困惑,像在奇怪为什么森医生会出现在那种肮脏的地方?
“这个嘛……要说是散步你肯定不信。”森鸥外一眼就看穿她内心的怀疑,不禁苦笑,“我会出现在那确实不是巧合,其实是被人追杀才逼不得已逃进下水道躲藏的。”
追杀?能带着重伤昏迷的我安安稳稳地待在诊所两星期,期间还给我动手术,拿设备给我检查,如此悠然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正被追杀的家伙啊。
估计追杀是真,问题却不大,已经被解决了吧?所谓的逼不得已也是拿来糊弄我让我心生愧疚好主动报答他更多的。
转瞬之间想通男人的企图,虽然情绪慢慢变得平淡毫无动摇,不过无论如何,论迹不论心,受其恩惠总归要回报,哪怕对方根本不怀好意。
“对了,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注意到女孩投来的目光,森鸥外微微蹙眉,表现得似乎有点为难,抬头看向她,神态温和,“你之前非常珍惜的一直抱着不肯松手的那位少女,因为担心暴露在外的时间过长会腐烂,我就擅自做主把她放进了福尔马林。”
“你要见见她吗?”
柒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