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12岁离家出走,被当时正在河岸边溜达的森鸥外捡了回去。 他没有反抗,一脸漠然地跟着对方离开,也不问要去哪里,更不担心是否遇上了坏人。 因为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不管是在外边流浪还是在家里等死都没有区别,啊,或许现在也是。 森鸥外将他带回了自己开的地下诊所。 男人握惯了手术刀的手不轻不重地搭在他肩上,微笑着为他推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像是从此开启了他今后波澜壮阔又枯燥乏味的无聊人生。 然后,他就看见了——过道里正拿着湿漉漉的拖把“嘿咻嘿咻”勤快拖地的黑发女孩,哦,那拖把竖起来比她还高呢。 “哎呀,柒,你怎么下床了?”原本还保持着优雅笑容的白大褂男人一见这个场景就立马变得惊慌失措,急匆匆地从他身后跑过去抢走了少女手中的拖把,“你还受着伤呢!” 受伤? 太宰治这才注意到对方外露的身体部分几乎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好像伤得还挺重?身份似乎也不简单,不过与他无关就是了。 因此他只是继续站在门口,神情淡漠地看着那个男人虚情假意地关心女孩。 “我没事。”拖把被人强行拿走了也不出声反对,她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地向医生解释,“我就是看见地板上有点灰没扫干净才想着要帮忙的。” 头发显然是被刀削短了一大截的少女一板一眼地郑重回答:“况且我做的这点小事根本不足以回报您的救命之恩,所以还请您不要推辞。” “报答也不急于一时嘛。”为了照顾女孩的身高而体贴蹲下来的森鸥外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温和,“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谈这些,现在就先安心养伤吧,好吗?” “……嗯。”她垂下眼帘,盯着光滑地面倒映出的清晰面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轻声答应。 大抵也是明白男人要用自己做什么的。 真愚蠢。 太宰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顿觉无趣地收回了目光,只留给她这样一个辛辣的评价。 “对了,忘记跟你介绍,这位是太宰君,是今后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的同伴。”森鸥外这才想起门口还有个人被他落下了,赶紧掉头回去按着他的肩膀带到柒面前,微笑着为他们介绍彼此,“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当他正眼对上女孩的目光时,才发现她身上的伤势其实远比他之前短暂一瞥看到的还要严重。 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能灌满风的宽大衣袖,层层叠叠的绷带从头裹到脚,虚弱得仿佛将死之人。 这是他第一个碰见的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最后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的人,曾经最接近死亡的人。 太宰治忽然对她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见他只顾着打量自己没有说话,不想让气氛冷场的少女主动友好地打起了招呼:“你好。” “我是柒,欢迎你的到来。” 太宰治没有回话,只是眼神越发好奇地徘徊于她身上缠绕着的绷带,接着,他突然伸手不给人任何反应机会地迅速握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腕,可感受到的那份触感却不是人类该有的柔软肌肤,更像是糜烂的腐肉裹挟着从中断裂的白骨。 无需用力的一捏,暗沉的血顿时溢出逐渐染红了崭新的绷带,很快就蔓延到了整条胳膊。 少年眨着眼,又抬起头无辜地瞧着对方,好似方才故意捣乱的人不是他一样。 然而当他歪着头出声询问时,脸上的表情却是不谙世事的单纯与无邪,宛如一个抓住了漂亮的蝴蝶要撕碎它翅膀的稚童,语气里充满了天真的残忍。 “痛吗?”他轻飘飘地问,“应该很痛吧?” “如果你不捏它的话就不会痛。”柒冷淡地望着他,并不因为伤口被人恶意掐疼就生气愤怒,只挣脱束缚,漠然回答。 “啊。”他松开手,闻言又眨了眨眼,奇怪地问,“你不生气么?” “还行?”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尚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 太宰治不说话了。 他要收回之前的评价,这人真有意思,跟往常遇见的那些蠢货完全不一样呢,也让他对接下来共同生活的日子稍微起了那么一点兴趣。 “好啦好啦,不要刚认识就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嘛。”森鸥外见俩孩子闹矛盾了,感觉有点头疼,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试图居中调解,“我先前不是才说过要好好相处吗?毕竟以后都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迁就忍耐一下吧。” “以及,”他叹了口气,面露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