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山生受了她这一声“老师”,没有谦虚,也没有回握。
他倨傲地坐着,一言不发,盯着她的手,那双手抖得厉害,倘若冷千山握上去,就会发现她的掌心里布满了汗。
他还是没有要接的迹象,丛蕾的手被晾在空中,手指局促地蜷曲起来,尤娇正要帮腔,冷千山却发了话:“你怎么不看我?”
丛蕾俯视着桌面,无从答起,这些年他活成了她的秘密,这个秘密乍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得她措手不及。
尤娇顺势将丛蕾往后一拉:“您不知道,您是我姐妹的偶像,看到您她紧张。”
冷千山的眼睛眯了眯,似乎觉得好笑,问丛蕾:“是吗?我是你的偶像?”
丛蕾的脸一点一点地变得涨红,难堪地说:“不是——”
“怎么不是!”尤娇当她又犯了假清高,想借此机会给丛蕾拉拉关系,抢声说道,“您的电影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台词都会背了,房间里还贴着您的海报呢!您要是给她签个名,她说不定能拿回家裱起来。”
丛蕾没来得及制止尤娇那张快嘴,被她几句话揭了老底,整张脸红成了番茄,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冷千山异常地有耐心,“我现在就给你签,签在哪里?”
“我,那个,我没有……”丛蕾百口莫辩,尤娇体谅她见了偶像容易冲动,掏出一面迷你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用眉笔写在上面,这样温韵每天照镜子都能看见您。”
冷千山真给她签了一个。
丛蕾臊得不得了,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签名的镜子揣进包里:“……谢谢。”
尤娇一直在做丛蕾的发言人,冷千山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嗯,温韵是我闺蜜,”尤娇长了个教训,没有跟他握手,“我叫尤娇,我们俩从小玩到大。”
“从小玩到大,”冷千山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
若说丛蕾之前还被千愁万绪包围着,那她现在就只是想死,她顾不得会被人察觉,狠狠拧了下尤娇的大腿。
“嘶——”尤娇忍痛瞪向丛蕾,嘴里不忘铿锵有力地回答冷千山,“当然了!”
冷千山到底没揭穿她俩的小动作,说道:“吃饭吧。”
趁着大家开始进食,丛蕾紧绷的神经得以缓和,腾出一只手在桌下给尤娇发消息:“你别再提我!!!”
“不识好歹。”尤娇对丛蕾做了个口型。
尤娇认为丛蕾已经被冷千山迷去了心智,毕竟冷千山的五官比屏幕上更为深邃立体,所谓红气养人,一个人红了,大家都哄着捧着,气场自然压人一头,即使尤娇见过数不尽的帅哥,也不得不承认冷千山的风采无人能及,带来强烈的冲击力。
但她还是觉得他的言谈举止有股莫名的古怪。
丛蕾一时半会儿跟尤娇说不明白,前天冷千山还在她的梦里,离她那么遥远,今日就同桌而食,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冷少,”高总举起酒杯,要敬冷千山,“上次见面还是数年前了,没想到冷少还记得我,不知冷世伯身体安好?”
“高康,你正常点说话,”冷千山不客气地说,“还有别叫我冷少,土。”
“好好,冷老师,行不行?”
“你以前怎么叫我现在就怎么叫我,”冷千山直言,“少和我玩这些虚的,我还不清楚你了?”
高总讪笑,丛蕾听他们俩谈话才知道,原来高总他爹做过冷千山父亲冷世辉的下属,别看他装得文质彬彬,当初也曾年少轻狂过。冷千山不听话被冷世辉绑到a市时,为免他无事生非,特地找人陪他打发时间,高康就是监工之一,他比冷千山大九岁,表面稳重老成,私底下没少带着冷千山到处胡闹。
高康努力想和冷千山叙叙旧,然而冷千山并不接茬,一脸的冷若冰霜,只差写上四个字——“不要烦我”。
尤娇不愿去触他的霉头,只能找章岸成搭讪,三言两语便打探到章岸成和冷千山交情深厚,这两人把自己的私生活藏得相当严实,还没听哪家媒体报道过。
高总搜肠刮肚,能说的都说了,实在演不下去独角戏,假装忙于夹菜,这边章岸成和尤娇的闲聊也告一段落,包厢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章岸成是个面面俱到的人,发现丛蕾从头到尾不吭声,与她攀谈道:“温小姐是演员?”
“嗯,”丛蕾怕他追问,先一步说道,“但没演过什么戏。”
高总忙道:“我们这位温小姐,可是傲气得很呢——”丛蕾听他又要拿出那套说辞,头皮立即发麻,赶紧截住他的话,“我准备做点别的事。”
“什么事?”冷千山兀地问她。
“这……还在考虑中。”
高总是个人精,冷千山又要让自己约丛蕾,又不许他在饭桌上多嘴,他猜冷千山八成是看上了她,而他一向待丛蕾不薄,换言之,冷千山说不定也会看上自己,以后再找他拉投资岂不是近水楼台?
“小温,我是了解你的,”高总亲热地说,大力吹捧丛蕾,“我看你在这一行很有天赋,何苦转行呢?前天刘博士还跟我说走前要请你吃饭,想把你介绍给段鼎泽认识,万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