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并没有让我获得过人的能力。
我不知道任何彩票的中奖号码,甚至连记忆都有一点模糊,一想到未来就觉得似梦似醒。努力回忆一番,我发现自己连城中村的未来都了解得不清不楚,只知道高中之后,附近的几个城中村就都拆迁了。
只有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记忆才会稍微清晰一点点。
——比如什么时间段,在什么地点生活。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我连思维都变得像几岁的小孩子,玩捉迷藏这种小孩子的游戏都会感到慌张。
玩游戏的小孩子已经到齐了。
猜拳之后,输掉的男孩子当“鬼”,那名男孩子背过身去,闭眼面朝墙壁开始高喊倒计时。
“五十——”
“四十九——”
“四十八——”
“……”
我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手掌骤然一紧,有人扣住了我的手,拉着我往街道尽头跑去。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付朝岳。
他小声说:“快,黎渡,快跟我跑,我们去前面那栋楼里面藏着!”
我顺着他牵着我的力道,下意识往前跑去。
付朝岳猜拳很厉害,几乎没有当过“鬼”,他以我是新手玩家为理由,直接将我剔除猜拳的队伍。因此,刚开始玩捉迷藏时,我们两个人总是影形不离,一个跑到哪里另一个一定会跟着。
他很喜欢拉着我乱跑。
我们躲进了一家自建房里,还有两个小孩子也跟了进来。他们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乐得哈哈直笑,猜测那只“鬼”要多久才能抓住他们。
我环顾四周,心底涌起一股紧张感。
这个时间,城中村有人准备睡觉,有人仍然清醒,但这个城中村相对比较安静。这里是三楼的走廊,借着灯光能看到不远处的城中村小学。
小学一共也只有三层楼,操场很大,升旗台后有一个漂亮的花坛,整个学校种满了绒花树。每到夏天,学生都会喜欢捡地上坠落的丝状绒花,堆成好看的形状。
我和付朝岳夏天也这么玩过。
我家租的小套房,位置就在付朝岳家的街对面,离学校只有七八分钟的脚程,要是跑起来就更快了。自从我们做了同桌,他总是会在我家楼下等待,和我一起走去学校。
放学自然也一起回家。
我一度很珍惜上下学的时光。
“有人来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几个小孩子立刻警觉了起来,全都小心翼翼看向楼梯的方向,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鬼”一旦看到人,人就会“死”,所以大家都尽量缩短了脖子,好让自己矮小的身体融入黑暗中。
“鬼”之所以这么快就找过来,是因为晚上九点多,还不锁自建房大门的屋子不多。按照自建房的构造,只要他盯住了楼梯口,那么这里的四个孩子就没有逃跑的地方。
就在这时,付朝岳忽然拉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往下拽。我扭头看他,他还狡黠的朝我眨了眨眼,笑得像朵花。
我顺着他的力道,蹲下了身。
下一秒,当“鬼”的小孩子就冲了上来,高兴地大喊一声:“林晓晨,马家实,我抓到你们了!”
另外两个孩子就输掉了游戏。
而躲在角落的我和付朝岳,则成功骗过了对方的眼睛。
这时,大概是心里头不服,叫做马家实的胖男孩转身,指着我的方向:“这儿还有人呢,胡铭你是不是眼瞎呀。”
于是,我和付朝岳都随之暴露。
当鬼的男孩子又大喊一声付朝岳的名字,随后他苦恼地想了很长时间,才在马家实的提醒下叫出我的名字。
经常跟我一起捉迷藏的人,不全是我们的同班同学,有些只是住在一条街上的孩子。马家实是我的同班同学,也未必能叫得出我的名字,更别说其他班级的人了。
林晓晨不明所以,烦闷嘟起了嘴:“你干嘛呀,你把他们两个人说出来,我们就肯定赢不啦!”
捉迷藏的规则,是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并且避开“鬼”的眼睛回去最初的起点,拍一下“鬼”倒数时趴过的地方,就可以把附近的人都叫出来,然后在“鬼”的见证下,指名救活一个被淘汰的人。
那之后,“鬼”就需要重新倒数二十个数。
因此,如果有人很善于躲藏,一场游戏就可以玩一天。付朝岳就是很善于躲藏的男孩子,他对整个城中村了如指掌,运动能力又强,不论是当鬼还是当人都能完胜。
小孩子总是很在意输赢,林晓晨也一样,她气得推了马家实一下。
付朝岳也满脸不高兴:“马家实,你怎么能做叛徒呢?”
在孩子中间,“叛徒”两个字的重量堪比“告老师”,谁都不愿意背负这样的名头,尽管他们可能还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具体含义。
“我只是不想跟他一起玩。”马家实瘪嘴,瞪了我一眼,“他跑得不快,不爱说话,会拖我们的后腿。”
闻言,林晓晨觉得很有道理。
付朝岳气急,抓住我的手臂:“行,要是黎渡不玩,那我也不玩了。你们自己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