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中。
十余人的队伍行走在山谷中。
土蓝色的军装意味着他们都是军人。
多日未洗过的破烂军装尽显狼狈。
队伍再爬上一道岭,先一步在岭上的尖兵面带喜色,看着跟上来的队伍,对队伍中的年轻军官低声开口汇报:“山谷里边有人.”
“尖兵先行侦察,其他人外围警戒,我过去看看,也许会有幸存者.”
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山谷中。
赤着上身的一大群人正挥汗如雨,正在清理被烧扫毁的棚屋。
残垣断壁废墟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冒出一排排寸余长的玉米嫩芽。
一部分老百姓将砍来的灌木藤长编成半人高篱笆,用来防小动物糟蹋幼苗。
与灌木之间不大的空地上,布满了捕捉小动物的陷阱。
乱石垒起近人高的院墙中间,几头野猪在里边来回蹿。
只要能解决粮食及各类物资问题,在大山中生存下来并不难。
在开荒一道上,齐老匪拍马都赶不上这种田出身的秦队长.
然而,真正作主的却也不是他们两位。
山民才是大山的主人。
半山腰上的山洞被清理出来,作为战士们晚上睡觉的地方。
让齐老匪很是怀疑,自己现在真回到了当土匪的岁月。
山民们虽然穷,却非常看不起九营的这支编外队伍。
他们根本没愿意住半山腰山洞,早晨到山下开出的土地干活,得走半个小时。
时间不是问题,关键是走这么一段路不是白白浪费力气么?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就在地旁边搭棚屋。
齐老匪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在附近山里到处转。
友军战地医院被围剿,伤亡殆尽,听胡义的安排,带人在这里扎根,自然要先熟悉地形。
一名战士匆匆跑到山腰:“报告队长,南边出现国军小股侦察队伍,先行十余人,正向黄湫洞过来”
齐老匪想了想:“你跑快一点,让秦队长安排人,在路上设伏,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再说,我随后就到”
齐老匪有自知之明,在山里跑,没几个能跑得过这位山民出身的通讯员。
南边山谷中。
国军队伍不断向黄湫洞靠近,原本应该有警戒哨的地方根本没人。
领头的年轻军官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时间过了月余,这一路过来的时候从收编快沦为野人的溃兵口中知道,有一伙人占了黄湫洞。
年轻军官平静了一下思绪,看着茫茫大山。
绕过前边的山梁,就是野战医院驻地
队伍继续前进。
“站住,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旁边灌木丛中跳出一支三十余人的队伍,手中的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像是死亡之眼。
国军士兵纷纷就地找掩蔽,还好,对方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开枪。
山梁上其中一位在声嚷嚷:“立即放下武器.”
见对方穿着五花八门,竟然还有八路军装,一小部分人还穿着打补丁的普通老百姓衣服。
大部分人手中持枪,某块石头上边还架着机枪,好几个人手中还握着手榴弹.
领头的年轻军官反而长出了一口气,探头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秦队长眼见对方现在已经处于包围圈中,要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挥了挥手:“别废话,不想死的话,放下武器说话.”
如果不按对方说的做,绝对讨不了好,年轻军官挥手示意身旁的军人们不要紧张:“不要误会,我们来找战地医院”
“再重复一遍,立即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盛夏时节,却显得比数九严寒更冷。
战地医院两千余人全都埋骨于此。
年轻军官摘下军帽,单腿着地跪在地上,两眼通红,泣不成声.
在最后关头藏进山里,侥幸生还的战地医院军医,站在跪了一地的军人们身旁。
军医面无表情,眼泪早已流光。
阳光下的荒山似乎失去温度。
不远处的山民们不时抬头看向大坟包那边的情况,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
在山民们眼里,地里的庄稼才是他们的希望。
只要庄稼还在生长,他们就能继续在山里活下去。
齐老匪没有为难这些来寻找战地医院的“忠义救国军”军人。
年轻军官语气诚恳:“感谢你们让兄弟们入土为安。”
“伱不用感谢我,大部分是鬼子伪军埋的。”
年轻军官有些尴尬:“上命难违,除了司令外,我不会对别的人说你们在这里.”
齐老匪撇了撇嘴:“随你便。”
“你看,能不能把这地方让给我们?司令打算安排人给兄弟修个忠魂墓.”
齐老匪讥讽道:“还是算了吧,你偿都投了杀了他们的鬼子为虎作伥,我想.埋在这地下的几千兄弟情愿当个孤魂野鬼,也不愿意进你们修的墓.”
年轻军官对齐老匪的讥讽没有应唇相讥,反而诚恳的点头:“有你们守在这里,兄弟们应该能安心.”
齐老匪忽然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对你们动手?”
“请教?”
“回去告诉姓庞的,只要戴着五色帽徽的人胆敢进山一步,不死不休。”
年轻军官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眼前这位姓名,人家根本不跟说。
其实,他们是八路或者又是别的什么身份,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拱了拱手:“谢谢你为死去的兄弟所做的这些事,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你派人到新乡说一声,我将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
“那好,给我搞十万斤粮食”齐老匪不是迂腐之人。
“半个月后,我会安排人送到山脚”年轻军官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我想到山洞上边上几柱香”
“你如果觉得有脸的话,可以.”
年轻军官带着被解除了武装的手下,要回自己的行李背包,开始向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