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酉时,小婵带人传了膳进来。 让她简单的用些,卫明月拿了银箸,夹上一个饺子,慢慢地嚼了几口,忽而对着一旁的小婵说道:“小婵,帮我给程怀玉和湘湘备上些新婚贺礼。” “早就帮殿下备好了,就这等小事还需殿下特意吩咐?”小婵在一旁倒上些葡萄酿,呈到她面前。 “你备的什么?” “按往常的规制,备的一对鸳鸯交颈赤金杯,两柄百年好合玉如意。” 卫明月想了想说道:“再添绸缎二百匹,驮甲二十副,玉器二十件,玉如意添做四柄,珐琅盘一套,白银一千两给湘湘添妆。” “是。” “以我的名义赐下去,不用遮遮掩掩。” 花费些金银倒是无所谓,可是这湘湘姑娘的身份…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若是直接赏下去,倒是摆明了要支持这两人,可陛下刚贬了程怀玉,还这样大张旗鼓驳了陛下的面子,也就这个小祖宗想得出来。 小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殿下,这于理不合。” “没事,就这样办吧!父皇顶多斥责我两句,不会说些什么的。” 小婵无奈应了声:“是”。 湘湘身无凭借,只有怀玉一人可依,他们要面对的是这世俗的目光,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们身后有皇室的支持,或许会让二人少遭受一些非议和轻蔑。 卫明月吃了两口饺子,没了胃口,便让人撤了吃食,自己一个人看了会儿书。 程怀玉和湘湘倒是还好,最让她担忧的还是黄英和苏辛,这两人的事情可真是无解的死局。 若是苏辛是个贪图钱色之人,那他攀上黄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若黄英在他眼中若是比钱财更为重要,他便不会纠缠黄英。 他若不与黄英走,这上京城定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可他若是跟黄英走,他就不是黄英喜欢的苏辛。 唯一的解法便是二人一别两宽,只当从未相识。 苏辛怎样她不知道,可这黄英显然是个死脑经,这两人定然还有得闹的。 …… 快活林。 红烟轻摇箩扇,婀娜地坐到湘湘身侧,见她正在仔仔细细绣了嫁衣,针脚细密,绣的喜袍是正红。 正红,正妻方可穿正红。 心下不禁涌上几分感慨,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却都又化作淡然一笑:“没想到这程公子竟真是个痴情人,原先,我是不信这能逛青楼的人能有真心,现下我却有几分想相信了。” 湘湘闻言,摇了摇头,笑道:“并非如此。” “嗯?他都愿意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尚且不信他?”红烟疑惑道。 “非也,怀玉对我极好,我说的并非如此,是想说怀玉并非是青楼子弟,我与他初识并非在青楼,他是因为我才会踏足这混乱之地,惹得众人非议。” 三年前,她以一曲绿腰舞名动上京城,于元宵佳节花灯游街相遇,他于人群中看她,并没有因她的身份,就肆意打量,他目光澄澈,像是巧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 她看向人群中的他,只是微笑颔首。 第二次遇见他是在市集,那日她与窈娘在市集停了轿撵,却招惹了麻烦,遭人欺辱调戏,是他及时出手相救,替她解围。 她不敢看他:“多谢公子相救。” 他只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家在何处?在下可以送姑娘回去。” 她突然有些窘迫,本以为早已习以为常,却又一瞬间难以启齿,想了半晌却也只能说:“公子不必相送,我是这快活林的姑娘,前面不远就是…我住的地方。” 听了她的话,他未曾言语。 她突然忍不住心痛只得匆匆告辞。 过了整整三个月,她都没有忘记他,她不敢奢望再次相见,只是原本麻木的心却隐隐有些刺痛。 第三次相见,便是在这青楼之中,他只为她而来。 她不敢相信,红着眼问他:“公子不该来此,与我这种污秽之人在一起,折辱了公子。” 他却只说:“我并非觉得姑娘污秽,姑娘在我心里是洁白的荷花,不染纤尘。” 他与她探讨诗词,偶尔也会同她说些心中烦恼。那日,他喝醉了酒,她突然想问:“公子为何隔了三月才来?” 他说:“三月前,我没有功名,身无长物,全都倚仗家族,而现在,我能靠自己给你一个承诺。” “第一次相遇之时,他看我之时不是打量,而是平视,我才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也是一个有灵魂的人